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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欸,你干嘛?”

  祝京南冷着一张脸,一直把人推到病房门口,还贴心地按着门把手将门打开,将周正霖推到外面,说:“回见了您。”

  周正霖一个字没能蹦出来,老老实实吃了一个闭门羹。

  他回头,多多被钱正遥抱在怀里,戴着一只小口罩冲他笑,他捏捏小姑娘的脸:“你爸妈一个赛一个的奇葩。”

  钱正遥把他的手拍下来,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说什么呢?孩子听得懂。宝贝儿咱们不理他,咱们去看爸爸。”

  “京南哥,看我带谁来了?”

  祝京南从手机里抬起头,病容里总算带了点笑,他从钱正遥怀里把宝宝接过来,贴着额头狠狠亲了两下,一眼就看见女儿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

  他一直无波无澜的心,突然就有那么一点痛。

  昏迷的几天他并非全然没有意识,临近清醒的那一天,他耳畔的声音很乱,好像回到十年前的北京,宋湜也对他说了第一句话。

  “谁准你这么叫我的?”

  他那时候只是想逗逗她,听说钱姨的女儿文静内向,没想到一上来就这么跋扈。

  他耳畔还有很多声音,嘈杂,令人心里乱糟糟的,但在一瞬间都变得无比安静,一声婴儿啼哭,一句软糯糯口齿不清的“爸爸”。

  多多第一次喊爸爸是八个月的时候,那天是周一,他下了班去岳母家接女儿,小丫头扑进他怀里,口齿不清地喊了一声,他的眼睛一瞬间就红了。

  钱正遥说:“多多几天没见着爸爸了,今天一早还哭了。”

  “是吗?我看看眼睛,是有点儿红,这么想我?”

  多多一听他打趣,小腿一蹬,害羞地趴到他肩膀上。

  钱正遥环顾病房一周,她本来以为宋湜也也在,她负责把孩子送过来让他们一家三口团聚,结果没看见人影。

  “姐夫,阿也呢?”

  祝京南没说话,钱正遥想起今天周正霖说过的话,她抿了抿唇,试探问道:“你们俩,真离了?”

  “嗯。”

  “京南哥,其实,你肯定最了解阿也,一下子发生这么多事儿,听白哥又去世了,换谁都接受不了。”

  祝京南神情一顿,眉心瞬间拧紧了:“祝听白怎么了?”

  钱正遥一愣:“你不知道?”

  她把事情的经过和盘托出,介于有孩子在场,省去了那些残忍的场面,她是个很感性的人,讲到最后,眼眶还是一红。

  祝京南垂眸,沉默了很久:“葬礼什么时候?”

  “后天。”

  “我知道了。”

  他现在知道他和宋湜也之间隔着的还有什么,从前是心魔,现在是人命,算来算去都是执念,把他们越推越远。

  “京南哥,你真的别怪阿也。她很愧疚,你在医院这阵子,她每天都来看你,还有公司里那么多事儿,而且人人都觉得是阿也害得你们,她听了不少难听话。她心里有你,我们都看得出来,也许你等她自己冷静一阵子。”

  “我知道,我不怪她。”

  就算他不知道,现在也应该知道了。钱正遥不过说了这么几个字,谁都能听出来宋湜也这段时间受了多少委屈。

  她一向是不愿意听别人批评她的话,但她从来不是自负,她只是不听那些她觉得没道理的话,但凡有几句说到她心坎上,哪怕再残忍的话,她也会全盘接受。

  她受的这些苦没法跟任何人说,她只能自己咽进肚子里。

  宋湜也这几天快要被自责淹没了。

  他没能陪着她,甚至连一句安慰的话都不能跟她说,让她一个人扛过这些。

  他知道,他都知道。

  “祝听白的葬礼,她来吗?”

  钱正遥摇摇头:“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今天阿也回了一趟姨妈那儿,我过去的时候她走了,我不知道她去哪儿,也联系不上她。”

  这个经历,之前也出现过一次,只要宋湜也不希望任何人去打扰她,就很难有人可以联系到她。

  等她自己冷静了,她自己会出现的。

  医院里病毒太多,多多感冒刚好不久,钱正遥坐了一会儿就把宝宝带走了。

  从中午开始,祝京南的病房前陆陆续续有人来访,助理守在门口,说祝京南在休息,硬是一个都没放进去见。

  他在病房里躲清静,医生来查了两次房,各项指标正常,祝京南打算出院了。

  他意识到自己有一点大错特错,他不应该放宋湜也一个人冷静,如果她在经历挣扎、痛苦,如果她孤身一人,他应该陪着她。

  上一次她坐完月子就离开,他没有守在她身边,就足够他后悔了。

  医生建议他再留院观察三天,他第二天就让人办理了出院手续,去找宋湜也之前,祝京南先去看了钱诗。

  钱诗的生活一如往常,似乎没有因为这次事故受到多大影响。

  祝京南的出现在钱诗的意料之内,她让王妈给祝京南倒了杯茶,关切问道:“你的身体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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