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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冷冷说:“我看你挺好的,算我白关心你。”

  “慈善基金会主席的慈善光做到这地步就没了?”

  她平时总是拿这个名头开玩笑,其实基金会里的事情她一概是当甩手掌柜的,圈子里习惯用些慈善的名头来为自己镀金而已。

  宋湜也还是放心不下,语气柔和了一些:“你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都好了吗,怎么又进医院了,你助理说紧急抢救。”

  “他真跟你这么说?”

  “嗯。”宋湜也掩饰不住自己的担忧,一个简单的音节就将情绪暴露。

  “他骗你的,没那么严重。”

  医生和护士刚好过来查房,祝京南立刻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她嗫嚅出声:“你才骗我吧。”

  祝京南听见她嗔怪,眼含温柔地笑了一下,进来的医护人员都认识祝京南,他是医院常客了,却从来没有谁从他眼里看到过这样的神情,连语气也耐心宠溺。

  “真没骗你。”

  “等我回来看看就知道了。我明天早上的飞机来看你,你最好跟你说得一样,否则我可不会放过你。”

  祝京南这才看了一眼表,伦敦已经是深夜了。

  算算日子她就要毕业了,他实在不想让她再跑一趟,他知道来回奔波有多辛苦。

  “阿也,你别过来了,我真没事。”

  “我就来看你一眼。”

  她的语气有那么一点儿央求,更多的是不容拒绝的倔强,偏偏就是这点倔强,让祝京南产生一种他们还能回到过去的错觉。

  很多年前宋湜也也是这样。

  最开始跟祝京南一起玩的时候,她不知道他心脏不好,央着他带她满北京地疯跑,山地骑行、滑雪,什么刺激的项目都要玩,他也不拒绝,就这样惯着她。

  每次带她玩完,他总要失踪一周,祝家的保姆总是告诉她,他是去天津看姥姥姥爷了。

  直到那一年冬天他们在滑雪场,宋湜也从此再也不敢滑雪。

  他在滑雪场里总是沉静得格格不入,偶尔双板上下,速度不快。那天也是这样,宋湜也自己玩,跟他约定坡顶见,那么高的雪坡,只要她回头,总能看见他。

  然而等她滑完两圈上坡时,没有看见祝京南的身影。

  宋湜也一下子就慌了神,跌跌撞撞来到坡顶,发现祝京南已经倒在地上了,一只手捂在心口,没有力气,双唇被风雪吹得发紫。

  不管她怎么喊他的名字,他安安静静闭着眼睛,给不出任何回应。

  场地被包场了,身边没有人能帮助她。

  宋湜也先是试图把祝京南扶起来,滑雪服让她的行动变得很笨重,她立刻打了120,用通知场地的安全员过来帮忙。

  祝京南被送上救护车之前已经了无意识,宋湜也跪在他身边寸步不离地守着他,给他做心肺复苏。

  她想跟着上救护车,被祝听白带来的司机先带走。

  半个月的时间,她一直待在家里,祝京南的电话打通了,也总是祝听白在接。

  那是宋湜也觉得死亡距离自己最近的一次,这种恐惧延续至今,她但凡看见祝京南的脸色白了一些,都会产生应激反应。

  一直到春节过后,她总算能跟祝京南联系上。

  他说他在天津,她小心翼翼地询问:“我能不能来看看你,就看一眼。”

  同样的话,事隔多年后从同一个人口中说出,有一种故地重游的恍惚感。

  连一向冷静自持的祝京南也没能控制住愣神。

  好像大洋彼岸的那一头,宋湜也对他的热忱像许多年前一样从不曾削减,他从不敢奢望这个。

  祝京南收起玩笑的语气,认真同她讲道理,比之她仓促来看他一眼,他更希望她能早点毕业,早点回他身边。

  思念会在每一个夜晚悄然蔓延,将人的心骨腐蚀得不成样子。

  他想见她,不是那种昙花一现的见面,他每一天都想看见她。每个月在伦敦短暂的日子,早上醒来能看见宋湜也躺在他身边,他总会有种恍若梦境的感觉,他不敢用手碰,仿佛是一个虚影,沾了便要消失。

  这种不确定要等到宋湜也醒来,睡眼惺忪地同他说早呀,才终于像落到实地上。

  祝京南甚至觉得,这些日子是他靠着三年婚姻的协议偷来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失去。

  宋湜也同他妥协:“那我明天不过来了,你多休息,还有。”

  “嗯?”

  “别来看我了,我马上就回去了,你别冒险。”她吸着鼻子,祝京南不确定她是不是在哭,“祝京南,我不能承担你出事的风险。我不能再没有你了。”

  祝京南不是不知道宋湜也依赖他,仍然有很长一段时间说不出话来,嗓子被一团棉花堵塞住。

  良久之后,他答应着:“好。”

  宋湜也的指甲磨着手机后盖,犹犹豫豫吐了几个字出来:“祝京南,等我回来,我们”

  字音落在这里,她没有继续说下去。

  祝京南问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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