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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接了自己的话,芳苏心下欢喜,立时接过宫女手中的食盒,袅袅上前。

  “陛下连日来劳心劳神,臣妾做了些山药百合糕,最是补气安神,特来送…”

  “朕不吃。”

  她话音未落,宋奕已然不耐地打断了她,只留给她一个冷漠的背影。

  芳苏的神情肉眼可见地暗淡下来,她木然地将食盒递回给一旁的宫女。

  那宫女是宫里的老人,此时见芳苏伤怀,忍不住开口劝慰她。

  “美人莫伤心,陛下做太子时便是这般冷肃不好亲近,哪怕是对着皇后娘娘也是一样的。”

  芳苏却是苦笑了一声,并未回应她的话。

  那是因为陛下的心不在她和皇后的身上,所谓的冷肃不好亲近,只不过是对着她们这些人罢了。

  而对于那个跑了的女子,陛下是满心满眼地扑在她身上,要多亲近有多亲近。

  望着渐渐飘落的雪花,芳苏长叹了一口气。

  “回去罢。”

  宋奕憋着股气,步子越走越快,身后倏然传来噗咚一声闷响。

  他循声回,只见高裕以一种极其狼狈的姿态摔在了雪地里。

  宋奕瞧得窝火,喝道:“滚回去!没用的东西。”

  高裕讪笑地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又锲而不舍地跟上了。

  “陛下,这雪下大了,您好歹把这裘衣穿上啊。”

  见身前人没有回应他的意思,高裕只得闭了嘴,默默侯在他身后。

  身前的玄色身影倏而停下了,高裕抬头一瞧,竟是到了陛下从前做太子时住的广阳宫。

  眼见着他径直入了书房,高裕缓过神来。

  陛下从前心绪不佳时,便老是将自己关在书房中,足足要一两个时辰后才会出来。

  他没再跟进去,算好了时辰,立在门外等着。

  等宋奕再次出来后,大雪已停,凌煜恰好寻过来,递上了一封从漠北来的密信。

  宋奕看过后,紧绷的脸色并未因信上的好消息而松缓。

  “传信告诉宸王,虽细作已除,但万不可掉以轻心。”

  “是。”

  凌煜颔首,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

  “陛下,夜深了,早些回去休息罢。”高裕捧着裘衣,轻声道。

  这回宋奕倒没在驳斥他,沉步往回走着,忽然间,视线上方出现了一个微弱的光点。

  他掀眸看去,微微发怔。

  是一盏孔明灯。

  回忆翻涌,自脑海中交错闪过,最终定格在那个寒冷的冬至夜,二人依偎在屋顶上,看那零零散散的孔明灯的景象。

  而如今,一样的残月,一样的孔明灯,人却不一样了。

  宋奕恍惚地望了一会儿,听见高裕唤他,他才回过神来。

  “走罢。”他声线低喑,似乎在极力压制着某些情绪。

  晶莹的雪地上,冷白的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冗长又孤绝——

  江州处在大渊国土的最南边儿,浮梁更是位于江州的最南处,是以眼下虽是寒冬腊月,却是比京城暖和。

  今日难得出了一回太阳,谷梁巷里,家家户户都晒出了自家发潮的絮被和棉衣。

  空旷的巷道中,几名扎着总角辫的孩童嬉笑打闹,口中念着千年万岁,椒花颂声。

  巷道最里处,一座两进的小宅院内,一位素钗布裙打扮的女子,正将几件洗好的衣物一一晾在竹竿上。

  耳边松散的发丝随着她流畅麻利的动作垂在鬓间晃动,她用指尖挑起,随意别再耳后。

  细长微翘的睫毛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粲然的光泽,随着她的动作轻轻颤动着,一张一翕似蝶翅。

  许是嫌衣袖碍事,她将袖口挽到了小臂处,露出了一双瓷白莹润的手腕,小巧的鼻尖上也因劳作而渗出些许汗珠。

  晾完后,她抹了抹额间的细汗,迎着和煦的暖阳,闭着眼,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洋洋洒洒的日光下,好似整个人都在发光。

  “谢青玉!!”

  一道女子气急败坏的声音自厨房传来,计云舒吓得睁开了眼。

  她奔进去一瞧,只见郁春岚围着围裙,瞠着一双凤目,一脸不可置信地瞪着木盆里头的“面团”。

  “我的姑奶奶!这就是你发的面?!”

  郁春岚一手拿着擀面杖,一手将计云舒拉到灶台前,让她欣赏自己的杰作。

  “呃,这……”

  计云舒尴尬地挠了挠下巴,思虑着怎么同她解释比较合理。

  郁春岚叉腰围着计云舒走来走去,歪着头问道:“我出门儿买菜前,你是信誓旦旦地同我拍胸脯保证,说你会发面!是不是?”

  计云舒抿唇瞧着眼前炸毛的人,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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