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原告声泪俱下的声音盖过她的辩解:“她们,她们沙漠女人都不是人!那维莱特大人!她们沙漠女人是会把人至跪地拖回去做杏奴的!”
“……呃。”
露斯安开始心虚了,结果就这一个呼吸的功夫,代表裁定的天平开始向原告倾斜,露斯安大惊,于是她多看了两眼原告,通过他朴素的面容坚定了自己内心的清白,努力微笑着澄清,“我真的不会绑你的——”
原告一句不听,在席位上泣不成声:“谕示裁定枢机在上,她们在我旅行的时候就这么做过!那维莱特大人,你不可以信她啊!”
露斯安:“……”
真……真绑过吗,露斯安忍不住看了一眼他小鸡崽儿似的身板,不知道到底是哪个姐姐的口味这么独特。
绑他有什么用,他看起来一点都不禁折腾啊。
“那么,露斯安女士,针对该项指控,你有什么想要辩解的吗?你是否承认自己有目的地闯入私人领域、并对其怀有不轨企图?”
“我没——我到底为什么要绑他?!”
露斯安觉得自己的品味受到了侮辱,她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但是她必须澄清自己的审美,
“他长得不好看也没有文化,我为什么要想不开去窥探他的隐私?如果我真的图谋不轨,那至少也应该选这样看起来人模人样的老爷呀!”
她理直气壮地抬手,一阵阵吸气声像海浪一样传遍了歌剧院,留影机拍照的声音“噼里啪啦”像是要兴奋炸了,在她手指的尽头,肩宽腿长的枫丹最高审判官面无表情地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他给她加了个罪名,叫“蔑视枫丹法庭,当庭骚扰枫丹要员”。
露斯安百口莫辩,最后选择放弃争辩。
接下来机器突出一张纸条,露斯安勇敢的发言让她喜提十五天监狱自由行。
枫丹的最高审判官——那维莱特,是个尽职尽责的美貌官老爷,在这场闹剧的末尾,好像压根就没听到过露斯安的骚扰发言,他用平板的语气告诉她还有“决斗”这条路可以走。
那意思就是,说如果她不服这个判决,那么她只要在决斗中胜利,那就有机会挽回自己的名誉。
“我方才注意到执法程序上的疏忽,你作为外国的旅客,并没有被告知应有的‘决斗’流程。
“那么根据已有条例,我有义务在此处进行后置的补充通知。
“所以,露斯安女士,你要行使你身为被指控者的决斗权吗?”
美貌的最高审判官站在白色的光里看着露斯安。
露斯安也站在白色的光里看着最高审判官的美貌。
在漫长的对视之后,露斯安张开嘴——
“…………啊?”
什……什么东西?
什么决斗?决什么斗?哪个决斗?和什么玩意决斗?是她知道的那种“决斗”吗?
你在说什么,我在听什么,我们之间一定有一方脑子不正常叭。
这抽象的枫丹大剧院她真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露斯安笑着笑着差点要哭出来,在万众瞩目的被告席上,她疲惫地抱住脑袋蹲下去:
“不我不会打架,我只是个文弱的读书人。”
树王也行花神也行,随便来个什么神保佑——她不想再见到枫丹的法庭了,希望老爷们行行好直接放她去坐牢。
区区坐牢可吓不到沙漠来的佣兵,直到她被告知枫丹其实没有牢。
枫丹的监狱不是监狱,是名为梅洛彼得堡的水下自治区。
“堡垒”“监狱”和“自治区”这三个词究竟是怎么被联系到一起的……那你问她她也不可能知道啊。
露斯安觉得自己还是书读得少了,她只是个刀头舔血的沙漠佣兵,不是很懂这帮水国老爷们的高端玩法。
她觉得接下来的一切就像是在梦游。
露斯安被执律庭的士兵拎着坐了一个小时的水上航道(现在她知道该怎么出城了谢谢,下次请你们早点和外国人科普这个),然后押解到了一处平台。
她看着雕花的地面在眼前缓缓开裂,一股冰凉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露出旋转向下的冰冷楼梯,以及隐藏在地面之下、似乎历经过无数时代变迁而显得古朴陈旧的金属升降机。
她就被这么指引着一路向下,走进升降机,看着升降机的门在眼前闭合,然后头顶的地面也在缓缓闭合,阳光从眼前褪去,一切生命活动都远离了她的感官,只有电梯运作的机械声在宣告时间的流逝。
她能感受到阳光辐射的温暖逐渐远离,取而代之的是一点点变得湿重的空气。
那是很漫长的一段路。
电梯再次打开的时候,她本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些冷硬的钢铁栅栏——就像须弥的监狱那样。
但是并没有。
电梯外的空间宽阔得惊人,她被带着穿过长长的走廊,穿过昏暗但却宽阔的通道,踩着水波投注于地面的幽微光影一路向前,最后呈现在眼前的,却也并不是预想中那些狭小压抑的牢房——
光落进眼睛,就像掀开了眼前蒙着的纱——
她看到无尽的金属管道在眼前交错延展,然后笔直地向上延伸,那些带着斑驳锈迹的管道组成平台,组成桥梁,组成堡垒的骨骼与支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