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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的叫嚷着再也不喝裘家的茶,有的说再也不碰裘家经营的任何东西,更有的召集起了人,说要去裘家那些茶肆酒楼还有字画铺闹事砸店……

  待到那些情绪激动、难以平复的人一窝蜂走了,才有人捧着那张小报,反应过来。

  “说起来,这知微堂的苏妙漪,不是和裘恕是一家人吗?她娘还在裘府呢,她这是做什么,大义灭亲?”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其中不乏知微堂的忠实追随者,眼见着这把火又要烧向苏妙漪,当即叫了起来。

  “苏老板什么性子你们不知道吗?她从来都是个仗义执言、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慈幼庄的事是她揭发的,仲将军的兵书也是被她先找到的!要我说,苏老板这两年与裘家走得近。就是为了调查这件事也说不准!还有,你们看这儿……”

  那人指着小报里的话给其他人看,“小报里说了,裘恕是早就改名换姓,隐藏了身份,连裘夫人都是蒙在鼓里的。多年夫妻,枕边人忽然变成奸臣之后,裘夫人又何尝不是受害者……”

  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从茶摊边疾驰而过,带起一阵劲风,险些将矮桌都给掀了。

  众人一惊,骂骂咧咧地朝纵马那人望去,却连那人的背影都瞧不见了。

  知微堂一反常态,大门紧闭,里头一片漆黑,俨然一副提前打烊的架势。凌长风咬咬牙,缰绳一扯,转而策马赶去了修业坊。

  修业坊亦是紧闭着门,凌长风敲了好一会儿都没能敲开,直接绕到后院墙,蹬了两脚翻进院子里,把守在里面的下人吓了一跳。

  “苏妙漪人呢?”

  凌长风一把扣住那差点嚷起来的仆役。

  看清凌长风的脸,仆役咽下求救的话,结巴道,“娘子回了一趟修业坊,但已经走了,只嘱咐我们,关好门,什么人都不见……”

  “她去哪儿了?”

  凌长风追问。

  仆役摇头。

  凌长风僵立在原地,目光越过墙头,看向那幽邃如墨的夜空,攥着马鞭的手一点点收紧。强烈的不安铺天盖地朝他涌了过来,他的心脏砰砰直跳。

  “轰。”

  一声巨响骤然响起,似乎是门板落地的动静。

  紧接着,前门便传来一群人的惊叫声。

  凌长风的心跳甚至都停了一拍,反应过来后立刻穿过行廊,直奔前院。

  待他赶到时,苏宅的前门已经大开,两块门板倒在地上。而快步走进来的却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孔。

  “容玠……”

  凌长风攥着马鞭的手倏然一松,面容略微有些扭曲,“你是次相还是土匪?!”

  容玠置若罔闻,脸色也不大好看地转向惊魂未定的苏家仆役,“苏妙漪人在哪儿?”

  毫无意外,仍是一问三不知。

  容玠眉心拢成了川字,与凌长风视线相对。二人都不约而同从对方脸上读到了同一种情绪。

  汴京城,要变天了……

  第96章

  又是一夜狂风骤雨。

  天光微熹, 汴京城里的花花草草蔫了大半,地上全是被吹落、又被碾进泥尘里,连最初色泽都分不清的剩蕊残花。然而一片狼藉的, 岂止是这些花草?

  一夜之间,州桥下最繁闹的几条街, 竟都像是被山匪洗劫过的荒乱模样。几乎每走十来步就能看一家家铺子的门窗被打砸,有的窗户破开了一个大洞, 有的则是连门板都碎成几块,倒在地上,而铺子里面更是一塌糊涂。这些遭了秧的铺面, 都有一个共通点, 那就是招幌上无一例外, 绣着偌大一个“裘”字……

  只是此刻, 那些招幌都被扯了下来,扔在地上。那裘字被利器划得看都看不清,一旁还用腥臭的鸡血抹了“闫贼”两个字。

  天光越来越亮, 街上的人也越来越多。众人掩鼻从裘氏的字画铺和茶楼前经过, 却没有丝毫畏惧、同情, 只露出痛快的神色,更有甚者,还往裘家的招幌上踩了一脚,吐了口唾沫。

  “白脸狼,戴草帽!闫家郎, 裘家罩……”

  随着日头逐渐升起, 童谣声又一次在汴京城的街头巷尾传唱开来。

  往日权贵云集的裘府门前,此刻亦是门庭若市。只是围堵在门外的人不再点头哈腰,而是满面憎恶;他们手上拿着的也不再是见面礼和名帖, 而是一篮又一篮臭鸡蛋和烂菜叶;嘴里高声嚷嚷的称呼,也从裘老板、裘大善人变成了闫贼。

  只是换了个姓氏,天下第一善人就在顷刻间沦为了天下第一恶人。

  善与恶、是与非,系于一姓而已。

  “还在娄县的那几年,我经常做梦,我总能梦见自己用各种稀奇古怪的方式与裘家拼争,有时输得一败涂地,有时也能大获全胜。只是斗倒裘恕的那些梦里,从没有今日这条路。”

  一条街外,苏妙漪坐在马车里,将车帘掀开一道缝,静静地望着不远处的裘府,“我从没想过,扳倒一个胤朝首富,竟是这样易如反掌……”

  马车内,苏妙漪的右手边侧座上,坐着虞汀兰和苏安安。虞汀兰面容憔悴、脸色发白,俨然是一夜未眠的模样,而苏安安扶着她的胳膊,眉头紧蹙着,眼神里的担心几乎都要溢出来。

  苏妙漪缓缓放下了车帘。

  裘府外的景象被隔绝在外,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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