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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sp;一直到群青带着李郎中离开,这妇人都侧坐床上,不再给他们正脸。

  群青退出门时,只见她在空荡的屋内哄着孩子入睡,身上原本昂贵的纱罗衣裙已旧得黯淡,头上也仅剩一根素钗。

  走到外面,群青推开木匣,内里排布的四枚翡翠珠一般的药丸,正飘散出淡淡的清香。

  像上好的茶,又像香花,她取了一颗用手帕小心包好,递给李郎中:“师父,玉沸丹便是此物,您可以研究一下。”

  她终于忍不住问:“师父此行,可有我阿娘的消息?”

  李郎中道:“途中是见到有个妇人有些相似,我甚至随着她上了船,可惜紧接着船就翻了,这下又不知流离到何处。”

  只凭这般模糊不清的消息,群青无法相信芳歇的话。她只摩挲着羊头香囊许愿,茫茫人海中,那相似的妇人就是她的阿娘,她还活在人间的某处。

  因阿娘被欺骗,不是她的错,而是这乱世中,尔虞我诈的人的错处。

  她要赢,就必须活着。

  自己弄清楚真相,不为任何人利用。

  群青垂睫不语,李郎中初始时担忧地看着她的脸,随后神色一肃:“你的脸当时是我推骨的?看起来不算好,若不再行推骨,就要长回去了,可就算现在推,恐怕也无法做到于画像……”

  群青忙止住他:“师父。”

  李郎中惊了一跳,门口竟还等着三个人。杨鲤和狷素蹲在地上,还有个女暗卫坐在台阶上,齐刷刷地看着他们,惊骇于他们交谈的内容。

  群青将李郎中交给狷素:“这是我师父李郎中,还请你照看一下,倒是与我们一起回长安。”

  她又对文素道:“长史在何处?”-

  大宸禁赌,然而民间赌坊仍是层出不穷,叙州城这南鹰坊,白日时是茶楼,傍晚闭户,夜中再开,却换了副模样。

  陆华亭坐在二层小厅,这个位置,可以越过栏杆,望见绒毯上的一张张桌案,和挤在桌案上赤膊掷骰的郎君们。

  人声鼎沸中,他忽然听见了细碎的声响,他转过头,一个戴帷帽的娘子自他身边走过。

  他忽然伸手扣住她的衣袖,拦住她的去路,攥住的果然是袖下坚硬的手镣。群青没有挣扎。

  “被抓回来了?”陆华亭道。

  群青道:“自己戴的,长史不是喜欢这般与我说话吗。”

  第72章

  群青能说出这样的话, 纯粹是揣摩对方的心意。陆华亭这两日心情似乎很好,换位思考一下,若是陆华亭这般落在她的手上, 她亦会得意。

  话音刚落, 群青感觉一股力道将她拽到他面前,只觉他垂眼摆弄了一下,那桎梏很快松开了。

  群青趁机活动了下手腕。

  陆华亭长睫微动,没有看她,望向人声鼎沸的一楼:“此处不安全。看下面, 靠雕花柱那一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群青望见七八个大汉围着那张桌子掷筛。其中一个膀大腰圆的男人无意间抬头, 让她凝见了正脸:“好像哪里见过, 是崔伫那个庶弟。”

  “崔好。”陆华亭说。

  群青记得崔家人已尽数没入监牢, 也记得其中有个叫崔好的,携带崔家宝库的钥匙越狱而出。孟光慎领了圣人谕令前去追他。

  她再观察这赌场,热闹之中仿有杀机流动:门口守卫已靠在门板上打盹, 浑然未觉有几个穿百姓衣裳的人混进来, 转来转去, 似在找人。

  一会儿也许有打斗, 难怪陆华亭将她放开。

  不过, 倘若这些人是孟相的追兵, 为何陆华亭跑得比孟相的人还快,似乎对崔好的行迹了如指掌。

  她稍加思索, 道:“崔好是你故意放出来的?”

  陆华亭微笑不语,反而掀起眼望着她,烛光倒映在他眸中, 让群青有种错觉,仿佛眼下什么事情都不及他对她的好奇:“为何戴羃篱?”

  群青拂裙坐在他对面:“感觉此地不安全。”

  “知道乱还来, 何事这么急,不能等某晚上回去?”陆华亭帮她添酒。

  桌上摆着一盘未动的乌饭糕,群青忙活了许久,腹中微饥,刚要去夹,盘被陆华亭挪开,他招呼一旁站立的侍女道:“冷食有碍口感,拿去回锅蒸一下。”

  东鹰坊的侍女亦是娇媚伶俐:“哪能如此慢待郎君,给您上一份新的。”

  乌饭糕很快端上来,热腾腾的清香扑面。

  群青却没有动筷:“长史到底想要多大的筹码?从没见过有人如此对待政敌的。”

  蒸气背后,陆华亭闻言一笑:“娘子听说养蛊相戏的故事?”

  他说:“传说城东有个武人,在坛中养蛊,种在自己后背,以修炼不坏功法。尤以最烈最毒的蛊虫,最有裨益,就怕半死不活,以致功力不得寸进。”

  群青安静听完,道:“我只听说过养蛊反噬。”

  陆华亭神色一顿。她已撩开羃篱,吃起了乌饭糕。

  “方才去哪儿了,”陆华亭停顿一下,“六娘?”

  听到这个名字从他口中吐出来,群青眼睫一颤,便知文素肯定已将事情禀报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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