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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何不小心。”

  孟光慎冷冷看着他:“老夫苦心,你是丁点不知。”

  “行了。”李玹已听出指桑骂槐之意,一手按在眉骨上,喝退众人,“本宫乏了,有什么事容后再议。”

  待小内侍将厚重的殿门关起来,空荡的明德殿内只剩下熏香从香炉内溢出的窸窣声。寿喜察言观色,忙令小内侍添迷迭香,窗户已经关到毫无缝隙,却还是阻不住李玹一连串的咳嗽声。

  当日下午李玹毫无征兆地发起烧来,在交替的噩梦中,他无端回到了年少时候。

  每年春节,李家才能从那苦寒的北地迁徙回长安。身为长子,每年由他到桐花台下,奉礼拜会楚国的皇帝和皇储。

  冬日寒冷,他的衣袍单薄,一次又一次的跪拜,冻得两膝麻木,无非咬牙忍耐而已。

  直到宝安公主出来,李玹才往桐花台上看。

  宝安公主尚未出阁,由身边女使持团扇挡着她的脸。偶有一次,杨芙偷眼越出团扇,对上了他的目光,她以为他也如天下人一般倾慕自己,不禁红了面庞。

  杨芙一直以为他看的是她。

  以至清净观失贞后,还考虑过嫁给他。

  可是,楚荒帝一道旨意便将李家发配怀远,让他们一家在苦寒之地艰难度日,他怎么可能喜欢楚国的公主?痛恨还来不及。

  当年桐花台上,那名给宝安公主持扇的女使,身量挺直,她与公主身高相仿、年岁相仿,烟火照亮她白皙灵秀的脸,她清俊的眉眼倒映着璀璨的星河。

  李玹每年在人群中看她一次,十七岁、十八岁、十九岁,看她从稚气未脱,长成峭丽的少女,每年长安拜会,不过有此一桩心事而已。

  李盼每年都让他描述宝安公主的美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看的不是杨芙。

  直至及冠那年,他称病未去长安拜会,叫李焕代替自己。因为他被郑知意强留山寨,爷娘做主,成了亲。

  李玹蓦地醒来,冷汗淋漓,于帐顶上的一团黑暗中清晰地看到了那张被他刻意遗忘的脸。

  脑海中回忆起今日群青看他的双眸,她的脸,不知为何,竟让他看出几分肖似的神韵,牵动了深埋心底的心魔。

  “你是不是也觉得,本宫不该信任青娘子?”李玹对床边侍候的寿喜道。

  寿喜担忧地替他吹着药:“不过任命一个女官而已,殿下已是太子,想做什么都可以。总是若思虑过重,这身子便好不了!殿下做事,总有自己的道理。”

  李玹点了点头,阖上眼,无头无尾地说:“便当本宫是愧疚吧。”-

  群沧被安置在宫城内的一处不大不小的宅邸,环境清幽,适宜养病。

  因他腿上生疮,群青搀扶着他一步一步进了阁子内,关上门后,群沧忽然将手臂从群青手中慢慢地抽出来,脸上安静的表情也全然褪去,麻木中浸透了悲意。

  群青一怔,站在一旁,无措地望着他。

  “孩子,你不必说。”两行泪从群沧眼中接连滚下,“我早就知道,她没了。”

  “每年入秋,青青都会给我送一套冬衣,便是在前年,突然断了。”群沧道,“隔了几个月,狱卒又送来了冬衣,我拿在手中摸了摸,便知晓了。”

  “她没有你这么细致的针脚,那时我便什么都知道了。 ”

  不知为何,群青也流下泪来:“对不起。”

  “不必道歉,我会帮你,自有我的道理。”群沧抹了抹面上的泪,颤抖着手,自袖中取出一张纸笺,递给群青。

  便是在被带进东宫的路上,与一群宫女擦肩而过,一名宫女趁机递在他手上的。

  群青看了一眼便知,纸条是陆华亭安排的。

  “你们查叙州之案,查出玉沸丹,我便知你们是良士。”群沧道,

  “当年我不惜身死,向陛下进言,便是因陆家将北戎的祸患带回了楚国,可未想到这么多年,祸患还在南方蔓延。陆长史应承要帮我翻案,我家小已荡然无存,岂有不帮之理?”

  第77章

  一转眼, 长安入了冬,滴水成冰。

  晨起,群青会先推开窗, 感觉脸麻了又迅速关上, 衬裙、棉服、官服,里三层外三层地套好。@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房内摆放着一只金盆,盆内用金粉水浸泡着纸花瓣。她拔下发钗搅动水面,令花瓣染色均匀,盆中金粉随她的动作盈盈闪光。

  炖羊肉的香气从外间飘进来, 群沧已拖着残腿, 将早食盛在桌上。看到群青埋头吃饭的样子, 他给她碗里夹了一块羊肉。

  群青看着碗里冒着白气的羊肉, 恍惚中又回到了年少时候,阿爷不苟言笑,但会用粗糙的手摸她的发顶, 觉得她脸颊瘦了, 又给她碗里夹菜, 以此表达他的关怀。

  群青年少时并不得时余宠爱, 阿爷的严厉和限制总让她感到惧怕, 心中还偶有怨言。但如今, 这世上只剩她,为阿爷行儿女本分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想到此处, 群青舀了两勺羊肉汤汁拌饭,一口一口地吃完了整碗饭。

  她须得有健康的体魄,才能做她想做的事。

  群青将碗筷收拾好, 对群沧说:“我去替阿爷买药。”

  群沧的腿有暗疮,这几日群青时常提篮去买药。见她只是买药, 宅外守着的太子府兵没有跟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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