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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船只用薄薄的木板将船舱隔为可供船客休息的小间, 能隐约听到萧荆行和陆华亭的对话。

  萧荆行说:“宋问是押送回去了, 可没想到那东鹰坊里有吕万户侯的股本。大把的银钱打了水漂, 只怕回去,吕妃那关不好过。”

  陆华亭漠然道:“回去再说吧。”

  萧荆行又压低声音:“青娘子一直睡着不醒,没事吧?上次我听你们说, 什么推骨疗法, 听起来危险, 是何病症?”

  “你听岔了。”陆华亭的语气平板无波, 似乎也在剥橘子, “你知道青蛇冬眠吗?每到冬日一直睡着又有什么奇怪的。”

  临近冬日的柑橘酸涩得让群青皱眉。

  她不再听了, 拿了片镜子,照出自己的脸。

  镜中人的脸颊平整光滑, 如剥壳荔枝,常人根本无法想象她已经容颜改换。是“群青”的脸,但又有几分不像。

  李郎中说, 这一世她养得太好,以至于骨头提前长回原状。他已尽全力, 但也无法完全恢复从前那张脸。

  好在少女的脸本就一直在变化,还有把握说得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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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群青服食了一枚霜寒雨露,便又拉了拉被子,蜷缩睡下。

  等药效殆尽,她彻底清醒时,香炉内飘散的的迷迭香和窗外凛冽的寒气提醒她,他们已回到宫中。

  她坐起身,意识到所处的地方是净莲阁,是陆华亭平时审讯人的地方,也是她前世殒命之处。

  她躺的地方更离谱,是刑架上垫了层氅衣。

  群青起身,看见文素和狷素皆已换回宫内暗卫劲装,瞥见她,却不敢动弹,殿内针落可闻。

  群青径直走过去,在二人诧异的眼中直接将帷幕掀开,冬日阳光照在了陆华亭苍白昳丽的脸上,他桌案上已堆出了高高一摞文书,他便在此处安静地批阅公文。

  回到此处,他便是燕王府的长史,通身气势冷而沉,越发不可捉摸。

  群青道:“要不长史还是将我锁起来吧。”

  陆华亭没有说话。

  “不然我怕为人探知,连累了长史。”

  “青娘子是不是忘了自己是人犯,”陆华亭冷冷含笑,“你想干嘛就干嘛?”

  群青道:“我想沐浴。”

  陆华亭的笔突然停下了,如刀的目光刮过群青的脸。

  上一次,她便是以这个借口逃跑。

  群青没什么表情将目光避开,她这次是真的想沐浴,这一路上风尘仆仆,汗湿鬓发,没什么机会梳洗,她很难受。

  陆华亭刚想开口,文素挪进来,小声说:“倒也不是没有水……”

  于是在陆华亭的默许下,文素将她引入偏殿,叫宫女打水,她惊讶地看到群青将发髻拆开,直接便在盛满温水的盆中散落了发丝。

  沐浴恐怕来不及了,群青只将乌发打湿,用皂角揉搓,迅速洗净头发,徒手绞干。

  她刚出来,燕王府的小内侍匆匆跑进来:“太子已得知青娘子回宫,请青娘子立即去东宫!”

  群青刚刚接过文素手中巾布,擦头发的手顿了顿。

  陆华亭背对那小内侍,没什么表情,群青却能感觉到他神情的变化,他沉默片刻道:“就说某还在审青娘子。”

  随即他望向群青:“擦干头发再走。”

  那小内侍躬身不肯离去:“太子方才叫人从诏狱提了人,好像是青娘子的父亲,叫群沧。”

  两人闻言都是一静。

  群青心中揪紧,抬眸望向陆华亭:“这摊子我擦不了了,长史帮我擦。”

  陆华亭闻言,握住了她头上巾布,却没有擦,他陡然抓住她的肩膀,直将她向后按在了冰凉的刑架上。

  他侧头望着她,群青浓密的黑发披散在肩,丝丝缕缕带着水滴,散在脸侧,配合她这幅冷静忍受的眼神,仿佛稍一碰便会破碎。她轻道:“上刑。”

  “什么?”陆华亭问。

  “给我上刑啊。”时间有限,群青说得很快,“这不是长史想要的吗?我既落于你手,若不拷打岂不引人怀疑你我关系。又何况身上没伤,如何激起太子怜惜?”

  说完最后一句,她微微蹙眉,陆华亭攥她肩膀的手指,不知何时加重了力道,实在太疼了,不由含怒望向他。

  陆华亭上挑的眼,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似含着某种情绪:“娘子别把自己赔进去了。”

  说罢,他的笑已踪影全无。以扇柄挑起她的发丝。

  她发上水滴已将肩上上襦打湿,隐约透出肩上一处发白的疤痕,他用力按住这处旧疤:“此处怎么伤的,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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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厢,群沧被两个内侍引着,戴着脚镣蹒跚着走入东宫,和一群青春的宫女擦肩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此人壮年入狱,如今却已形如两鬓斑白的的老人,不仅佝偻了腰背,两腿也因诏狱中的潮湿沤烂,散发出难闻的气味,他神情呆板,每一步都走得艰难而沉默。

  群沧被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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