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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不喜欢他了,才是真心话啊。

  “……为何?”他声音如鲠在喉,目光像是被萧瑟秋风扫过,尽是凉意,可是却不死不休地还要向她问个清楚。

  盛则宁也沉下唇角的笑,回忆起从前也让她不快乐。

  “官家从前并不喜欢臣女,为何会容臣女在身侧烦扰,臣女思来想去,大概是因为当初太后授意,官家有没有想过,既然不喜欢就不该纵容臣女沦陷其中,这对付出真心的人何其不公……”

  “我……”封砚急于辩驳这句话,可是声音刚脱口的时候,就见着盛则宁轻轻瞟来一眼,顿时堵住了他的声音。

  他无法辩驳。

  “官家如今这般,大约是觉得臣女不知好歹,驳了天家颜面,若是要罚,便罚臣女一人,官家可是答应过,祸不及家族的。”盛则宁直了直腰,面不改色。

  呵——

  封砚自嘲般,低声了一笑。

  原来从前的那个坑,是为了如今挖的。

  她从那天起,就一直很清醒,清醒地为今天一一谋划。

  什么凤冠霞帔,她只不过是不想订下婚约。

  什么丹书铁券,也不过是想为家族避祸。

  他就好像成了她的掌中物,随意拿捏把玩。

  等他一一兑现了承诺,她就可以放心大胆地来和他一刀两断。

  风猛然灌了进来,不知道门外谁说了一声‘下雨了’,淅淅沥沥的雨声打破了满室的寂静。

  盛则宁再叩拜,在他漫长的沉默里为他做出了决定,也为他们之间做了了断。

  “臣女在此谢过官家宽宏大量,不罚之恩。”

  封砚的指腹已将书案上才干了墨迹的凤冠纸揉皱,他用尽力气,方将自己克制在原地,没有朝那个胆大妄为的小娘子靠近一步,就怕会做出一些自己也未能料到的事。

  他不言不语,盛则宁等不到他的回复,自己便从地上爬了起来,反正她已经做了许多放肆之事,也不差这一桩一件。

  最后朝满脸寒霜的封砚瞧了一眼,她悄悄后退,就像怕惊醒什么可怕之物,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直到退至轻绡云纱之后,她才猛然转过身,提起裙摆,大步往外。

  外面德保惊呼了一声:“三姑娘,这么大雨……”

  封砚浑然一震,醒过神来。

  他捡起地上的青脂玉佩,疾步往外,门口的德保公公拿着油纸伞不知所措地对他比手画脚道:“三姑娘直接冲到雨里去了,奴没拦得住她啊!”

  封砚的目光顺着廊下往外,大雨当中盛则宁已走出了十几步,风雨交加,她的袖子犹如风筝吹了起来,翻起一层层浓淡不一的色彩。

  穿过庭院的这个方向是出福宁殿的近路,可是这样大的雨……

  封砚夺过德保手里的伞,追在密雨中已经模糊了身影的盛则宁身后。

  “则宁!”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喊出声,而雨中固执前行的人又是否听见了他的声音。

  可那道身影就是头也不回,脚步不停,越行越远。

  封砚又追了十几步,直到看见前面的人竟然小跑了起来,他才一步步慢了下来。

  喉咙哽着一口气,胸口如锥刺一般疼。

  他想伸手抹去眼睛上的水雾,却将袖口里的青脂玉带了出来。

  啪嗒——

  玉佩砸在青石砖上,清脆的声音像是焚裂的汝窑瓷,粉身碎骨。

  他低头注视着脚边再次碎开的玉佩,每一条断裂的纹路都与上一次,一般无二。

  他费尽心思修补好的玉佩,终究是他自以为是的好了。

  每一道裂痕还在,它还是会碎。

  雨点如落珠,密匝匝地敲在伞面上,一声急于一声,像是无能狂躁的野兽在咆哮。

  他用尽力气捏紧竹制伞柄,指骨关节都泛起了白,直到伞柄发出不堪重负的脆裂声,他的手才骤然一松,伞从他头顶滑落,跌在他脚边,密集的雨水瞬间浇湿了他的脸。

  他狼狈不堪,撕开了所有掩饰,痛苦地伫立在雨中。

  从前他没有为她遮雨。

  今后,她也不要他了。:,,.

  第88章寒凉

  寒凉的雨丝如一块遮天蔽地的幕布。

  隔开了封砚的视线。

  他再也看不清那道氤氲在水雾里的纤细身影。

  来时,她步伐缓缓,还有闲心与德保说几句话,走时,却迫不及待,连倾盆大雨都不能阻她脚步半分。

  就仿佛多待一刻,都不肯了。

  封砚在雨里,无人能看清他的脸色,他便肆意地勾起了唇,想要发笑,可还没有等那唇角弯成笑弧,却又在雨水从眼下滑落时,沉了下来,像是被尖刺戳破了的鱼鳔,彻底泄了气。

  盛则宁从前不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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