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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许久未曾来的小阁楼。
待将封闭木窗推开时,视野变得开阔些许,浓黑如墨的夜空,繁星闪烁,高悬着一轮巨大的璧玉明月,仿佛触手可及,不免令人惊叹星象之神奇。
张琬目光轻移的跃过府邸围墙,渐而落向望不见尽头的国都房屋,隐隐可见似是焚烧的光芒,其间夹杂着嗒嗒声响。
火光如柱,分外壮观,张琬撑在窗旁闭眸吹着温和夜风,耳间微弱听见梵唱祭词的音律,不难想象今夜参与祭祀人数众多,若亲眼所见,大抵更为震撼吧。
太阴祭司的威望很高,坏女人更是在今年接连解决河神和还魂蛊,想来王朝百姓会如潮水般归顺依附门下,必定是倾囊而出,以现虔诚之心。
夜风吹拂而来夹杂金桂飘香,雀鸟于窗旁屋檐,悄然扇动翅膀,飞离屋院。
夜色之中的雀鸟高低盘旋,俯瞰如蝼蚁般的人群,而后俯冲高耸的祭台,身形轻巧,悠悠落在一截纤纤玉手,姿态乖顺至极。
假若张琬瞧见雀鸟这般区别对待,大抵会睁大眼睛,满是不可置信。
火光之中的太阴祭徒们,面上是无尽的虔诚与痴狂,齿间念念有词。
而此时祭台之上的秦婵,独身接受月白光辉的洗礼,身形近乎要消融其间,墨发随风而摆,如同光丝纷飞纠缠,更称托玉白面颊清冷矜贵,好似就要羽化成仙,遗世独立。
秦婵目光疏淡的看向天上圆月,轻抬素手,那腕间银链的小铃泛着冰冷微光,清灵声阵阵响起,雀鸟亦畏惧般的知趣飞离。
铃声起时,太阴祭司会意,手中符剑长挥,祭徒们随之而动,原本国都外平缓的河道,好似听令而动,忽地浪潮奔涌,声响激荡。
太阴祭徒们皆是俯首,百姓们更对如此情景惊诧,面上无不浮现震惊与诚服,纷纷跪地。
“太阴祭司无上威武!”
呼喊声如雷鸣阵阵,伴随奔涌浪潮,更是令观者惊叹不已。
太阴祭司自是享受掌控权利的滋味,面上显露得意笑容,神色傲慢。
可秦婵却只是轻垂落玉手,如玉山般静沐月光,美目间波澜不惊,颇有些散漫懈怠。
祭祀,已经是少有能够让秦婵感受到些许趣味的事。
现下秦婵却觉得没什么意思,心想大抵是少女拒约坏了自己的兴致。
毕竟秦婵原本期望少女出来瞧瞧热闹,谁想她却宁愿待在亲王府邸。
前些时日少女冒险都要出祭庙夜游,现下又一反常态,真是令人琢磨不透。
或许,自己不该这么轻易原谅她。
秦婵甚至有些后悔放少女回府,否则现下必定能从她那漂亮眼眸里看到亮晶晶的笑意以及惊奇光芒。
每个人都会笑,无论尊卑贵贱,其中亦包括权势滔天的母亲。
笑,大多为满足欲念的表现,常带有明显目的,所以秦婵并不懂其中的乐趣。
但少女的笑不一样,她那弯起弧度的眉眼里别无旁骛,干净澄亮,只有那晶莹透亮的光,比春日艳阳更明亮,又比夏日夜星更神秘,让秦婵看着心生愉悦。
如此一想,秦婵心情更加糟糕,薄唇抿紧,想起少女拒绝自己的邀约。
祭月节的阖家团聚寓意,秦婵从来只是旁观,并不曾真正明白具体趣味。
可是想到少女兰夜时,她说一个人吃饭睡觉,没有人陪的可怜模样。
秦婵突然觉得团聚或许是一种很有意思的事,所以才想邀请少女过祭月节。
为此,秦婵花费许多时间来筹谋布划今日的月夜观潮。
谁想,少女竟然让自己一个人过祭月节。
秦婵视线俯瞰祭台之下望不见尽头的太阴祭徒,眉眼间略微冰冷,心间决定要给少女一个处罚。
正当秦婵思量如何处罚少女,才能缓解自己心头凝聚的不快时。
忽然间,秦婵目光停落在一道身影,心间略微起疑,视线再欲张望,却已寻不到踪迹,不免蹙眉。
刚才那个身穿太阴祭袍的祭徒,周身没有一丝虔诚崇拜之意,难道是太阳祭司派来探听的耳目?
夜幕深处,祭月仪式未曾消停,潮声不停,祭徒中一位腿脚微跛的人影,她行动迟缓,逆光而行,并未再多观望。
而那藏于宽袖的手间,环戒微微散发光亮,其间隐隐可见古老符纹,消失暗夜。
天光微明,祭月仪式结束,光亮撒落亲王府邸屋院,还在贪睡的张琬,忽地耳间模糊听到老嬷嬷的声音,迷蒙睁开眼唤:“嬷嬷,怎么啦?”
老嬷嬷于一旁探手束纱帘,恭敬道:“小王女,莫非忘了今日要回祭庙修习?”
张琬微微犯困弯眉打着哈欠,闻声,不解的应:“那也不必这么早吧。”
“太阴圣女亲自来府接小王女,所以才不能耽搁。”
“什么?”
从内院更衣梳洗来到前堂的张琬,视线首先看见的是巫史,而后便是同母亲一道对坐的坏女人。
坏女人一贯的姿态端正,繁密乌发梳的极为规整,不过玉白面颊少了些清冷,多了些温雅。
“让圣女见笑,琬儿现下才起。”张亲王目光看到小女,便勾回话题,慈爱的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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