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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琬默默移开看向坏女人的视线,深呼吸平复心情,转而道:“如果你不怎么喜欢萤灯的话,可以直说,我留着自用,其实挺好的。”
从坏女人接过萤灯起,就没见她正眼打量,刚才真是不知她怎么能违心说出喜欢两个字!
现在张琬觉得当了真的自己,很傻!
没想,坏女人却并未直接应答,而是转而说:“这种萤虫只有三至七日存活,想来明早就会消亡,难道小王女不知晓么?”
闻声,张琬顿时面上没了得意喜色,可又怕坏女人是在戏弄自己,眼露迟疑问:“这是真的嘛,你不会在骗我吧?”
秦婵垂眸溢出轻笑,没有多少温度,却也并不冷冽,很浅却甚是勾人,目光落在密封的萤虫灯罩,神色淡然的应:“今夜已经骗过小王女一回,所以方才并非虚言。”
这话落到张琬耳间,宛如响起一道晴天霹雳,只觉匪夷所思!
坏女人,她说的这是人话嘛?!
张琬顿时从先前沉迷美色变回人间清醒,禁不住气恼的咬牙出声:“现在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不会相信!”
果然先前说的喜欢,不过是坏女人的谎话!
说罢,张琬闭眸转身不再去看坏女人,以免被她的漂亮皮囊蒙蔽双眼,从而忽略她的狡猾恶劣!
水榭一时内里悄无声息,张琬亦试图屏蔽坏女人的存在。
可坏女人附身躺在身侧的动静,还是清晰进入张琬耳间。
萤光点点,哪怕张琬不睁开眼,却仍旧可以感受坏女人的目光,冰冷却又柔软,好似凝结的朝露带着清冽冷香,并不让人讨厌。
如此想着,张琬的思绪渐渐放缓,连同呼吸亦平缓绵长,不知不觉间陷入熟睡,全然不知榻旁萤灯,正如坏女人的预言在无声无息的黯淡消亡。
一夜无梦,天光大亮时,张琬迷蒙醒来时,视线落在枕旁静眠的人,暗自呼出气息,幸好没有再投怀送抱!
张琬又特意拉开些许距离,偏头望向水榭外的池面,已然泛着波光,略微刺眼。
当张琬不适的探手揉眼时,忽地想起昨夜坏女人提及的事,连忙探起身张望萤灯,查看究竟!
谁想,昨夜辛苦抓回来的萤虫,此时犹如尘埃灰尘般堆积灯罩底部,完全不见昨夜半点鲜活!
刹那间,张琬面色苍白,神情呆讷,没有想到坏女人昨夜那句话,竟真没有撒谎。
“小王女,现在相信了么?”坏女人不知何时苏醒,慵懒的微微撑起纱衣包裹的玲珑身段,嗓音微哑,语调里满是毫不在意。
“它们、是被我害死的。”张琬想起是自己为了拿它们来讨坏女人高兴,更是愧疚自责,眼眸微微泛着湿润,低声沮丧道。
秦婵好奇的捏住少女下颌,美目审视她对无关紧要事物的多余情绪,很是不惑茫然,淡漠道:“这些虫子本就只有数日的性命,小王女为此不乐,实在太不值。”
张琬却听的莫名更生气,偏头挣脱开坏女人的指腹,眼眸满是抵触的同她那毫无怜惜的幽眸对视,一时气急的出声:“你当然永远都不会理解旁人因为*你而无辜死去时,它会有多么的绝望可怜。”
这话说的不止是萤虫,还有前世因为坏女人而遭受牵连的自己。
语毕,水榭周遭明明是朝日东升的光明景象,却好似突然陷入黄昏落日般黑暗幽静,秦婵见少女竟如此忤逆不从,幽暗眉眼升起危险漩涡,平和的语气下涌动着不善,阴沉道:“小王女这是在因为自己的无知而迁怒于我吗?”
语出,张琬感受到从心底弥漫的恐惧如潮水般翻涌,呼吸不平,没敢应声。
不仅是因为害怕坏女人,更是因为坏女人说的没错。
萤虫是自己要抓的,而坏女人从来都没说过想要萤灯,更没有说过一句喜欢。
思量至此,张琬才冷静些许,垂眸低落道:“对不起,你说的对,这本来都是我自己无知造成的过错。”
说罢,张琬探手抱起灯罩,便自顾下榻出水榭。
光亮灿烂的清晨,张琬并未用早膳就匆匆出了屋院。
可张琬也没有按照课表去课室修习,而是抱着灯罩漫无目的穿过古老的祭庙廊道,
张琬徒步行进过众多殿宇,视线停留在一处池旁,方才停下步伐。
昨日抓萤虫,它们喜爱待在池水旁,张琬想到这里,弯身探手挖了处坟,以灯罩为棺给它们下葬,难掩歉意道:“对不起,你们要是想来报仇,就只管找我吧,那个坏女人是没有半点关系。”
张琬弯身掩埋着坟土低述,忽地听到耳后有脚步声,偏头回看,见是一位手持扫帚的祭徒,当初被王女欺负的那人,连忙用衣袖擦拭泪痕,起身道:“是你啊,见笑了。”
说罢,张琬没再逗留,匆匆离了原处。
祭徒颔首回应,便再无任何言语,眼见身影远去,目光不善的落在池旁丛草,齿间默念梵唱符语。
原本平静池旁草丛中渐有耸动迹象,那些茂密草团中簌簌抖动针叶,随即从土中挖出灯罩之物。
其中的萤虫尸首显露眼前,祭徒注目观察,而后掩埋原处。
扫帚声声渐远,模糊祭徒身影,只余那握着扫帚的指间环戒泛着微光,隐隐可见陈旧的古老符纹。
午时,膳食署内人来人往,越炘稀奇的看见书呆子,揶揄笑出声:“哎,你今日怎么不回去陪那位圣女大人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