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分期

  赵聿蘅再次见到沈书弈,依然是三个小时打底。

  一回生二回熟,比起上次不耐烦的等待,赵聿蘅这会儿坐在客厅里面,还有闲心喝了两杯茶。

  三小时之后,沈书弈在二楼出现。

  赵聿蘅抬头望去,瞧见他一张惨白的脸,空荡荡的风衣罩着一具清减孱弱的身体。

  仿佛风一吹就能把这少爷给刮走。

  比起上回见面,沈书弈又瘦了。

  风衣的带子勒着一截细腰,少说细了一圈,简直是一只手就能抓过来。

  沈书弈还是看得出来做了梳洗打扮的,换了件黑色的风衣,薄薄的一件,显得肤更胜雪了。

  尽管如此,也难以掩盖他身上那股病恹恹的丧气。

  但赵聿蘅是来讨债的,不是来关心他的身体的。

  于是开门见山:“钱准备好了吗?”

  沈书弈没想到他这么直接,一点也不迂回。

  林叔和李妈妈都在,听到这话侧目看过来——特别是李妈妈,上次她不在,不知道自家少爷跟人做了什么交易,只听到这人要钱,感觉匪夷所思。

  一向都只有她家三公子伸手问人要零花钱的,什么男人敢问三公子要钱?

  还是这么个嚣张态度,李妈妈护短,横眉冷对赵聿蘅。

  沈书弈尴尬不已,咳嗽一声,连忙道:“李妈妈,你先下去。”

  李妈妈没动,俨然是害怕沈书弈被不三不四的人骗,沈书弈只好:“我想喝点粥,你帮我热一碗。”

  李妈妈听到这句,这才喜笑颜开。

  小祖宗终于肯赏脸吃两口了,她连忙叫了几个厨师和营养师钻进了厨房。

  沈书弈左看右看,直到客厅里面只剩下自己跟赵聿蘅两个人,他才沉下脸色。

  “你说话能不能注意点儿,我跟你这事儿难道是什么很光彩的事情吗?”

  赵聿蘅心中冷笑,心想你也知道大半夜的强拆民宅不光彩。

  既然知道是违法的,为什么要做?真是车子撞上墙了才知道打方向盘,早干嘛去了?

  “是不光彩。”赵聿蘅没反驳,对这个骄纵跋扈的富二代,尽可能好声好气:“所以三公子尽快把钱给我,省得我缠着你不放。你给钱,我走人,一拍两散,对我们都好。”

  话是这么说,沈书弈难道不知道吗?

  这个世界上对于他来说,只要是能用钱解决的麻烦,都是最好解决的麻烦。

  可现下,偏偏是“钱”成了沈书弈最大的麻烦!

  是的,他这几天伤心伤神。

  别说那五十万了,就连跟赵聿蘅的这门联姻都快要忘记了。

  也就是说,他,沈书弈,现在——

  根本没钱!

  沈书弈的脸色变了又变,就是没有接赵聿蘅这句话。

  他正在思考,要用什么样的方式说出来,才能显得体面一点。

  赵聿蘅是什么人?

  从小就在鱼龙混杂的城中村长大,人精似的,还能看不出沈书弈这幅捉襟见肘的模样,分明是拿不出钱。

  他脸色也变了:“三少不会连五十万都拿不出来吧?出尔反尔,这就是你们沈家的家风吗。”

  这话语气用的有点儿难听,沈书弈立刻感到一股面红耳赤的尴尬。

  随即为了化解尴尬,顿时心虚的大叫起来:“怎么可能?!”

  他站起来的急,加之这几天都没好好吃饭,血气冲脑,登时一阵头晕眼花。

  没来得及发火,沈书弈就跌坐了回去,这回没坐回沙发,而是朝着大理石地面倒去。

  赵聿蘅眼疾手快的扶了他一把,那截腰果不其然,一只手就抓过来了。

  太细了。

  李妈妈端着粥上来,被眼前这一幕吓得快要昏倒,急急忙忙:“三公子!”

  沈书弈缓了好几秒,眼前的黑色光斑才消失,意识也渐渐地回笼。

  李妈妈和几个保镖几乎是立刻冲上来,直接把赵聿蘅从沈书弈身边推开,几人力气大的——赵聿蘅一米八.九的高个子,肩宽腿长的,也退了半步才站稳。

  两个阿姨嘘寒问暖,三个营养师检查身体,剩下两个助理连忙电话打过去给沈律,汇报情况。

  慌慌忙忙却有条不紊,俨然是从小到大陪着这少爷,都被训练出来了。

  一众人围着沈书弈,把他当个名贵的瓷器似的捧着,生怕磕着碰着摔着了。

  赵聿蘅看在眼里,内心却是极其嘲讽的嗤笑一声,很不屑:什么娇宝宝?

  李妈妈气急了,转头骂赵聿蘅:“你跟三公子说话,用得着这么大声?不知道三公子最近几天身体虚弱吗,你这时候上门来找他办事,安的是什么心?!”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你管我安的是什么心?是无处安放要资本家付出代价的正义之心,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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