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不久,玄甲卫赶到。

  霍少闻命他们将受伤之人送往医馆,回望天香楼一眼,策马回宫向皇帝禀报。

  凶徒被玄甲卫带走,地上残留着大片大片血污,书生们哪见过这等血腥场面,一个个哆哆嗦嗦回了下榻的客栈。

  半个时辰前还喧闹无比的街巷,只剩下零星几人。

  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纪淮舟关上窗户,坐回桌前。

  “啪啪!”李次拊掌感叹,“程兄真乃神射手,这种弓箭竟还能射得如此准,这世间恐怕没第二个人能做到了。”

  纪淮舟微微一笑。

  李次拿起酒壶,斟了两杯酒:“我敬程兄一杯。”

  一杯酒下肚,李次眯着眼夹起一片牛肉嚼了,慢悠悠开口:“这不是程兄的真实样貌吧?”

  纪淮舟神色自若:“何以见得?”

  李次:“你这通身气度,不该是这样一张脸。”

  纪淮舟:“乡野村间生有仙姝之容,皇室贵族亦有夜叉之貌,身份气度与样貌并无关联,谯山兄此言未免太过武断。”

  李次身子向前微倾,语气霎时变得幽深莫测:“方才程兄问我想选谁,大皇子素有贤名,是广受赞誉的仁德之人,但我不认为他能夺位。我嘛,原本看好三皇子,如今却改了主意……”

  他拖长语调,目光停在纪淮舟身上,绕着纪淮舟转了一圈:“我想选你。”

  -

  纪淮舟本计划着今日去送风阁一趟,请教调香之事。不料,却遇见如此多意外,离开天香楼后他便直接回了别庄。

  一回府,就见周照吉匆匆忙忙迎了出来,满脸慌张。

  “殿下!你可算回来了……”

  纪淮舟询问:“三皇子来过?”

  周照吉瞪大眼:“殿下真是料事如神。”

  纪淮舟越过周照吉,踏入回廊,边走边道:“今日我在街上撞见过他,他这个人心思深沉,必然会来别庄确认一遍。”

  周照吉笑道:“殿下放心,我们做得天衣无缝,三皇子没怀疑。”

  两人拐过院门,经过高大的槐树步入主院,纪淮舟回了屋。

  屋内坐着一个人,那人与纪淮舟身量相当,装束相同,气质相似,脸也一模一样,站在一处恐怕连老皇帝都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自己的儿子。

  见到纪淮舟,他匆忙起身行礼。

  纪淮舟扶起那人臂膀,笑吟吟道:“子越,今日辛苦你了。”

  应子越瞟了纪淮舟一眼,目光落在纪淮舟扶住自己的双手上,快速垂下眼眸,神情有些不太自在。

  “不辛苦。殿下,我替您将脸上易容去除吧。”

  纪淮舟颔首。

  他在圈椅中坐下,在应子越一点点的擦拭中,逐渐恢复了原本样貌。

  应子越一边为纪淮舟除着脸上东西,一边对纪淮舟讲述今日情形。他详尽地复述了自己与纪灏文的交谈内容,包括纪灏文的眼神动作,也分毫不差地在纪淮舟面前还原。

  纪淮舟听罢,心中有了计较。

  纪灏文性子多疑,对心怀疑虑之事总会三番五次探查。据他判断,纪灏文此时已信了八|九成。下次在宫中遇见纪灏文时,纪灏文必会再做最后一次试探,方能确信自己今日是真的认错了人。

  纪淮舟思索片刻,对应子越道:“你也将易容除了吧。”

  应子越点头应是,转身离开。

  “你……”纪淮舟本是让应子越在这儿直接除去易容,结果他一溜烟就跑没影儿了,纪淮舟不由失笑。

  阳光斜斜闯过窗户,照亮了半块墙壁。

  纪淮舟伏在书房案上,查看萧公今日派人送来的文书。

  从各地官员呈上来的奏折看,大乾近日还算太平。然而,不少州官都是尸位素餐之徒,奏折中有多少可信之语就未可知了。

  萧公将去年黔南几州的官员奏报汇辑成文,让他根据这些奏报来判断黔南实状。

  这并非易事,只锦州一处就耗费了大半日。

  暮色渐起,周照吉进来掌灯,见纪淮舟正在翻看黔南舆图,他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水滴铜漏,箭舟上浮。

  纪淮舟比对着锦州地形,查寻奏报中的破绽,滴漏声灌入耳中,他一抬头,已是戌时了。

  纪淮舟收起文书,熄了烛火,离开书房。

  他提着一盏白梅纱灯,缓步行至卧房前,正欲推开屋门,他脚步忽一顿,手悬在了空中。

  纪淮舟视线定在黑漆漆的屋内。

  刹那间,他周身的冷冽消弭于无形,眉眼柔和,温雅恬淡,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纪淮舟推门而入。

  烛火摇动,在交错的光影间,一道黑影映入纪淮舟眼中。

  纪淮舟装作害怕的模样,脸色一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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