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打听、护官符
明瑶华心情低落地回家,在巷子口下了车,迎面遇到一行穿着皮袄的陌生人,为首的两人骂骂咧咧地说着什么。
其中一人道:“白送的钱都不收,真是个傻子!”
另一人冷哼道:“不过是个穷秀才,眼光就高了,竟敢拒收我们老爷的礼,连交际都不会,以后当了官也得被人拉下来。”
明瑶华回到家里,看到楚明霁坐在正厅上首,疲惫地捏着太阳穴,两侧的桌案上摆着待客的茶水。
“有人上门给你送礼了?”明瑶华笃定地问。
楚明霁苦恼道:“你一出门那些人就来了,连着来了两批,有送古董字画的,有送金银首饰的,有送宅子铺子的,我哪里敢收?费了好一番唇舌,那些人才不情不愿地走了。”
他不解道:“区区一个秀才的功名,那些人竟这样舍得送财物?”
“你真真是傻了。”明瑶华坐在他另一侧,笑着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个二,“扬州府名列前茅的秀才,疑似和同知大人有交情。”
平昌郡主和陆同知是夫妻,夫妻一体,在乡绅富商眼里,一个有才华又和贵人交好的秀才,足以让他们提前进行大额投资。
楚明霁恍然大悟,“你不提,我还真没想到这一层。”
他从进学到科举,一步步皆是按部就班地进行,猛然和权贵扯上交集,还真有点没反应过来。
两人说了几句,花椒娘就进来问是否摆饭。
花椒娘迅速适应了在新主家的日子,瞧见女主子回来了,猜到女主子和男主子有体己话要说,在厨房等了一会儿,才过来询问摆饭事宜。
这个点儿比平日用晚饭的点儿早些,但明瑶华和楚明霁两个下午都耗费了许多精神,都饿了,提前用饭正合适。
遂去叫上明甫光,一家人用饭不提。
翌日晨起,用过早饭后,明瑶华让楚明霁陪着去了李大娘家里——李大娘的儿子伍兴儿跟着大药材商做跑商生意,金陵作为江南最繁华的城市之一,伍兴儿是生意人,定是打听过金陵各个大家族的。
昨日石绣娘说了,香菱今年十二三岁的年龄,那就可能在拐子手里,可能在薛家手里,可能还在金陵,也可能已经去了京城。
具体还是要向伍兴儿打听一下薛家的动向才能确定。
但是不能直接询问,一则没个缘由,直接询问太突兀,二则,她家和伍兴儿只是点头之交,贸然去问伍兴儿,人家不一定肯细细告知。
但也不难,自古以来,找人办事不外乎以情动之,以利诱之。
明瑶华脑子灵泛,稍微动动脑筋就想出了主意。
她上门先是给李大娘问好,寒暄后笑盈盈地说一番好话出来:“我今儿上门是有事要求伍大哥帮忙的。事情是这么回事,我想买一批白芷、艾叶,刚好想起伍大哥不就是做药材生意的吗?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既然身边就有做买卖药材生意的人,何必舍近求远,把银子给别人赚了?自然是要在伍大哥这里买药材的。加上我又不会分辨药材的好坏,在外面买药材还要担心被药材铺的人坑骗,要是在伍大哥这里买,就不必担心这个了。”
明瑶华打算选有消炎除菌功效的药材做一批药皂,再通过伍兴儿销售给各大医馆的大夫,让伍兴儿当她的分销商。
若是行得通,她就开辟了一个新的销售渠道,若是行不通,她也可以等租了铺子放在铺子里卖。横竖香皂二三年都不会过期。
重要的是,这个缘由不论是对楚明霁,还是对伍兴儿都解释得通。
李大娘听得心中熨帖,加上楚明霁考中秀才之后的风光荣耀犹在眼前,她语气殷勤地道:“我家兴儿昨天出发去镇江了,他说了过个十天半个月的回来,秀才娘子要是不着急,等他回来我立刻让他上你家里。”
伍兴儿常年在外跑商,明瑶华前两天在巷子里见过他,没想到这就又出门了,还要再等。
她按捺下失望,道:“那就麻烦大娘了,我是真心想买药材的,等伍大哥回来了,大娘可千万记着这事。”
“放心吧,我老婆子什么时候忘过事?”李大娘拍着胸脯道,只要听过的事情,她就没有忘的。
有这一件事在心里挂着,明瑶华做什么都没精打采的,加上有花椒娘在,连出门采买都不必了,整日在家闲着,间或和到家里来的卢氏说说话。
楚明霁不明白做事有条有理、兴致高昂地计划着租铺子的妻子怎么突然就把心思放在做药皂上面了?
他虽搞不清缘由,但也没细究,为了转移明瑶华的注意力,不至于整天闷闷不乐,他提议道:“光弟想着早日下场童试,明年是大比之年,后年他定是要去报名县试的,我盼着他能一路过三关,将县试府试院试一道拿下。不如咱们乘早鞭策一下他,你给他出墨义帖经题,我给他出赋诗和策论,既锻炼他的能力,又能磨磨他的傲气。”
考试两个字几乎印刻在明瑶华的灵魂里,楚明霁这样一说,果然引起她的兴趣,也不再懒懒的了。
夫妻两个联手,二对一车轮战,一起盯着明甫光的功课。
明甫光是越战越勇,非但不觉得压力,反而越做题越兴奋。
小花椒在厨房门口,听着东厢房里传出来的朗朗书声,转身回到厨房里,悄声问正在揉面团的娘:“娘,新老爷家里是不是很穷?他们一家都要很辛苦地读书挣功名。”
花椒娘被唬得一跳,在围裙上擦擦手,蹲下来压低声音告诫女儿:“不可以乱说,新老爷是秀才,以后要是能考上举人进士,那是能当官的。”
她接着问:“你怎么会说这话的,是不是巷子里有谁在你耳边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