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算账

  驿亭栏杆处,清风几许,吹动了云纱,层层帘幔后的人伸出一双手,轻轻拨开眼前的纱帘,细长的眼尾微微吊起,眼含着笑意,唇微微勾起好看的弧度。

  何晏霆轻轻唤了一声:“阿笙?”

  臧暨笙站在驿亭的前方,烈日几乎把光倾泻在他的身上,照的他眉头微微蹙起,何晏霆走到他的身旁:“你怎么来了?”

  屋檐下的山脊因为早前下过一场雨,清晨雾重霜浓,而滴下一滴清水,落在臧暨笙的肩头,何晏霆轻轻为他擦拭,却被臧暨笙狠狠的扯着手腕:“二殿下,那日接风宴你去哪了?”

  何晏霆对上臧暨笙的眸子:“阿笙,我去哪里了你不知道么?”

  风吹的强劲,臧暨笙前面的一绺发丝被吹乱了,他的眸子微微发红带着无比的愠怒:“我怎么知道你去哪了?”

  何晏霆看着臧暨笙的眼眸红了,还以为臧暨笙是委屈至极,他便有些心疼的说:“阿笙,那日明明你知道的。”

  臧暨笙听完之后,心脏钝痛,原来他称兄道弟,这五年同生共死的好兄弟竟然真的强迫了他的亲弟弟,他脚下不稳,差点摔去。

  何晏霆紧张的扶着他的腰身,生怕他肚子里的孩子有一点闪失,臧暨笙气愤的甩开他的手:“唔,你干什么?”

  何晏霆轻轻的说了一句:“小心。”

  臧暨笙满脑子都是好兄弟睡了他弟弟,还让他弟弟有了孩子的愤怒中,眼眶气得更红了:“你别碰我。”

  何晏霆看着臧暨笙那么排斥他的靠近,他便叹了一口气:“那日我听见你和榕膺说话了,这里是不是有孩子了?”

  臧暨笙挑眉,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二殿下,我是还没有分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天乾,还是天坤,但你也不能这样侮辱我。”

  何晏霆被臧暨笙推的后退了几分,他哑声:“阿笙,我们是不是有误会?”

  臧暨笙直勾勾的看着他,眼里带着不信任和考究:“我会查清楚那天你究竟干了什么?”

  何晏霆第一次看到臧暨笙这样冰冷若冬日寒风的眼神,他生怕臧暨笙误会,明明那天狩猎的时候,阿笙还跟他说他那日爽极了。

  他声音沉了几分,带着讨好:“你想知道么?想知道的话,我来告诉你。”

  臧暨笙握紧拳头,对上何晏霆的眸光:“我不相信你了。”

  “我要自己去看,自己去查。”

  何晏霆盯着他的小腹,半晌才说:“好。”

  风又起,臧暨笙走的干脆利索,只给何晏霆留下一个背影。何晏霆微微愣神,他好像从出生到现在,一直看的都是旁人的背影,他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中一次一次的被抛弃,他第一次的想把一颗真心捧在臧暨笙的面前,可总有人避之若浼。

  暗九挠挠脑袋:“殿下为什么不告诉将军那天的事,您之前不是还说将军怀了小世子么?”

  何晏霆这才转过头不再看着臧暨笙离开的背影:“阿笙他好像一点都不喜欢我。”

  暗九不知道怎么安慰何晏霆,他就说:“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日久生情也是常有的事情。”

  何晏霆无奈的笑了笑,朝着暗九摆摆手:“退下吧。”

  刚走出驿亭,暗九就吃了暗七一记暴炒栗子,暗九抱着脑袋就瞪着暗七:“你大白天的打我做什么?”

  暗七戳着他的眉心:“你怎么那么不会说话?”

  “我怎么了?”

  “要是真能日久生情的话,将军和殿下在西北同吃同住,怎么一点情都没生出来,你这不是戳殿下的心窝子,给他伤口上撒盐么?”

  暗九这才没了脾气,他一个几百年没碰过情的莽汉哪里知道这些:“我怎么想的到?”

  暗七瞥了暗九一眼:“笨死你算了。”

  微风四起,柳絮漫天飞扬,臧暨笙踱步到了祠堂处,祠堂日日夜夜灼着香火,浓重的烟火让他觉得有些门人,他抬头便看见了天上的鸟雀儿,他未及冠便随着何晏霆去了西北,身上的刀疤一个接着一个,一个深过一个,两人都无数次劫难过后相视而笑。朝堂上的尔虞我诈后和勾心斗角,当让他觉得都不如西北的阴翳的角落喝着几两烈酒快活。

  何晏霆五年前母妃被人陷害致死,母族被人斩尽,朝堂宫内毫无任何可仰仗之人,他被皇上一道旨意贬到西北军营,失意落魄的皇子跟条丧家犬一般不受人待见,但他们相见如故,都有一股子冲劲,在这五年里两人摸爬滚打得到了该有的青睐,臧暨笙觉得最亲近、最熟悉的便是他这个好兄弟了。

  可他这个好兄弟背着他折腾大了他亲弟弟的肚子。

  他疲倦的闭上了眼,突然听到有脚步声,转身就看见了穿的单薄的白西岳立在门口,臧暨笙沉声:“你这是干什么?”

  白西岳脸色惨白,像极了粉面兜在了脸颊上,没有一丝血色可言:“祠堂之内不得见血腥,这些规矩我还是懂得,我不会进去。”

  臧暨笙疲倦的撇过脸不再看他。

  白西岳声音嘶哑:“大哥,早前我娘亲在京郊留了一片宅子给我,我近些日子想搬过去。”

  “你就那么迫不及待的离开臧家?”,臧暨笙看向白西岳,“父亲对你不好么?母亲苛待过你么?就连清儿都一直护着你。你到底有什么不知足的?”

  他想不明白白西岳到底有什么不知足的,府邸中的人都尊称他一句二少爷,他除了母亲的身份为人不齿,除此之外,臧家在竭力的给他所有好的一切。

  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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