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愉快的夜晚

  兰迪皱起眉,发现自己无从反驳。

  “我只是猜。”兰迪还想嘴硬。

  “嗯嗯。”布鲁斯点点头。

  兰迪不满地瞇起双眼,认为布鲁斯这是明目张胆的在敷衍了事。

  她正打算进一步和布鲁斯杠下去,但在这时,布鲁斯推开主卧的房门。然后他们俩就同时被主卧房的状态给吓一跳。

  “这是……”兰迪瞠目结舌。

  “别。”布鲁斯试图打断她。关键词:试图。

  “这是我见过最华丽的房间──”兰迪开口。

  布鲁斯低下头,摀住脸。“别说完。”他再次要求。

  “也是最尴尬的。”兰迪说完,伸手拍开正缓缓飘向她的那颗亮紫色爱心铝箔气球。

  在这幅画面中,华丽的是房间本身,尴尬的是被强加上去的所有那些深金色缎带、红玫瑰花瓣、爱心铝箔气球、香氛蜡烛和洒在地毯上的亮片。

  出于全然不浪漫也不感动的原由,兰迪抿住嘴唇,瞪大双眼,盯着眼前的一切,彻底不可自拔。

  他们双双陷入沉默。

  “嗯。”兰迪说。

  “……”布鲁斯说。

  “这样吧。你不能否认他们在房间布置上确实挺用心的。”兰迪指出。

  布鲁斯连连摇头。

  兰迪努力不笑,再次拍开一颗飘向她的亮蓝色铝箔气球。

  “我想他们将亮片撒在地毯上是想创造,嗯,一条小径的感觉。一条浪漫小径,蜿蜒通向你的床。”她说。

  气球摇摇摆摆地飞向床顶,在四柱大床上乖巧地安家。

  “哦,瞧!那些玫瑰花瓣被排成爱心型呢!”兰迪轻快地道。

  布鲁斯仍然一声不吭。

  从窗外,某个遥远但显然还不够远的地方,正义兄弟的unchainedmelody幽幽地飘进来,唱着孤独和孤独,需要被爱。

  兰迪不想笑,真的不想。她已经用最快的速度摀住嘴了。

  在悠扬的乐声中,布鲁斯以兰迪认为是人类所知最漫长、痛苦的方式,掩面叹息。

  “这有点触霉头,其实。”兰迪点评,认为不管是谁在窗外放这首歌,肯定都听得到她讲话,“考虑到这首歌曾出现在什么电影里。”

  再次,窗外那个遥远但不幸地还不够远的某处,有人咒骂一句。音乐被切掉,unchainedmelody被换成everybreathyoutake。

  “是吗?”兰迪想了下,说:“在这样的场合,我个人会更倾向经典爵士乐──”

  everybreathyoutake马上被切掉,换成纳·京·科尔的l-o-v-e。

  兰迪赞赏地颔首,鼓掌并说:“好多了。”

  “为什么,”布鲁斯把每个音节都拉长,“为什么你要鼓励他们。”

  兰迪侧着头,好笑地轻轻推了把布鲁斯。

  “他们很用心,你怎么能扼杀他们的创意和努力。快振作起来做个正向的家长!不管房间是谁布置的,他们肯定费了工。”

  布鲁斯嘟嚷着抱怨,将脸深深埋进掌心中。

  他们先熄灭那些香氛蜡烛,然后着手扫掉床上的玫瑰花瓣。途中都谨慎地避开地上的亮片,因为亮片小径是个没人想碰的大麻烦。

  “阿尔弗雷德会为此发怒。”布鲁斯一直在抱怨,还刻意朝窗的方向大喊:“我说,阿尔弗雷德会非常愤怒!所有人都听到了!”

  窗外一片静悄悄,除了音乐什么也没有。

  兰迪耸了耸肩,用手把花瓣拨进布鲁斯提供的公文包内。房里头没别的更好的东西能用来搜集花瓣了。

  “他们可能已经走了。”兰迪猜,“你不是说他们晚上都要出门的嘛。”

  布鲁斯用力皱起眉。“我也以为如此。”

  兰迪抬头,朝布鲁斯脸的方向淡淡一瞥。

  她能闻到话语其中的酸味;听起来有人对于自己不能很好地掌控一群(实际上大半都已成年或濒临成年的)孩子在入夜后的行踪感到十分不满。

  要是她还想有个愉快的夜晚,这个话题最好别继续下去。

  “嗯,我还想问一件事,”兰迪指着在空中飘浮的那些彩色铝箔气球,希望这个话题被转移的技巧程度有她期望中那么高超,“我们真的打算花上一整晚给那些可爱的气球们放气吗?”

  布鲁斯垮下肩,环顾四周,长长一叹。

  “不。”他果断拒绝这件事,思考了下后,彷佛很聪明的告诉兰迪:“我们把气球关进浴室,让做出这些事的人明天自己来清理。”

  兰迪微笑,直直看着布鲁斯的双眼。

  “我想你是指,在我们都洗过澡后。”她建议。

  布鲁斯绝对有点尴尬。“对,那就是我说的。”

  兰迪点点头,心想:要是卧房都被搞成这样了,她不相信主卧的浴室不会被做手脚。不过既然布鲁斯正气在头上,她就别多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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