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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拥有的。
他在黑暗里已经看过她许多年了,可是送走她以后,他还是忍不住地去怀念。他有些迫不及待地要离开离虚境了,他要快些再快些,这离虚幻境没了她的声音,真是安静得让他觉得实在难熬。
恂奇该死,步孚尹也该死,那游魂死去得快一些,他得到这一切就快一些。
可是命运还是不遂他意。
因为彤华死了。她果然还是如他所认识的那般愚蠢,那步孚尹为了大荒里那些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的神族,就和她厮杀了那么久的时间,可她还是对他心心念念,最后也死在了他的手上。
长暝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想要的东西,就这么毁在了那游魂的手上。
他只难过了很短暂的一个瞬间,因为下一刻,他想到,那不就是毁在他自己手上吗?
那游魂就是他,那游魂就是长暝,从爱到死,一直都是他。他毁掉了自己觉得有趣的玩物,这又有什么可难过的呢?
他不难过,他想,他只是有些寂寞而已。
但这样的寂寞,在重新在阵前看到阿玄的那一刻时,也都彻底烟消云散了。
什么筹算,什么谋划,都去他的罢。
这世上充满了各种各样的骗局,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有时候并不需要仔细分清。更何况,那一段曾发生在幻境里的故事,本就是只属于他们之间的秘密才对啊。
没有她的日子,他真的好无趣。他只是看到她,就开心到一分一刻也忍耐不了。
暄暄,阿玄。
长暝心中念着她的名字,迫不及待要将他心爱的她拿回来了。
第293章 领悟 他已经离她很远了。
蔓延的灵识覆盖整个地界的辽阔地域,但他再也感觉不到一点有关于阿玄的气息了。
她去的速度就像她来时一样快,当年在离虚境,他将她推出去的时候,她也是去得这样快。她一去不回,口中说着多么喜爱,可是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那种失去和不再拥有的感受,长暝已经体会过了许多年。在失而复得之前,那都并不是难耐的感受,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只要感觉到她的离去,他就会想到那漫长的年月,他一点也不想再来一次。
而在这种狂热的执著之后,他又偏偏有那么几分的清醒在。这清醒在提醒他:你在扮演步孚尹去欺骗她,她没有相信,但你自己却被骗过去了。
可是凭什么?
从前,那是他的魂魄,那是他的躯体,是他一直在离虚境陪伴和注视着她,是他跨越了千年万年等待的命运才与她重遇。那明明都是他的,却通通被旁人夺去了,通通都不是他的了。
他创造了一个藏匿于自己命运之下的幻影,而这个幻影现在要将他取而代之了,这要他如何甘心?
纵然是他们口中所说那种毫无自由的命运,他也半分都不想让出去。
他的确是在装作步孚尹来演戏了,可那又如何呢?即使现在没有谁会相信,可那又如何呢?这些最终都会成真,这些最后都会彻底属于他。
命运吗?那种被他一缕魂魄就能轻易翻覆真相的东西,究竟有什么值得放在眼里?
长暝将体内那股涌动不休的紊乱力量强行压制了下去,重新立直了背脊,抬起头来。他左边血肉模糊的眼眶里,此刻还在流出殷红的血液,但他似乎一点都不觉得疼痛。
“你觉得我会受她影响吗?”
他如此问,声音和目光如同衣衫上干涸的血迹一样冰冷,好像都已经被地界的寒冷月光浸透。
他漠然道:“他坚持到如今,不就是为了这个女子吗?如果连她也不相信他的存在了,那他还要怎么再继续抗衡?无人相信的存在总是要死去的。我只是借一个名字演一出戏,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回到过去。”
他如此平淡地叙述,问道:“妙临,你在害怕什么呢?”
妙临有些颤抖道:“因为我知道你我的命运从来不如所愿那样顺利。父神和希灵神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所以才会提醒你,让你勿要自负。”
长暝道:“我们不会在这里失利的。”
他用带着血的可怖面庞笑了一笑,道:“你瞧,自始至终,我何曾真正落入逆局?”
妙临立在原地,目光中仍旧抱有怀疑和悲观的态度。她在想:真的会是这样吗?你已经落入命运的圈套,慢慢被自己的阴影替代,而你甚至还没有意识到这种惩罚的可怖,还在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可以赢到最后。
长暝当然明白妙临的低落和担忧。
他见她如此,没有在此刻追究她擅自将阿玄放走的责任,终究这么多年里,一直是他们相伴走到现在。
长暝抬起衣袖,不甚在意地抹去脸上的血迹。他左眼眶中有灵力不断运转,修复着那只受伤的眼睛。
他已经平复了下来,不再痛了,也不再难受,只偶尔有鲜血落下。待他迈步走到了妙临面前时,那血流已经随着眼珠的彻底恢复而停止。
他抬手落在妙临的肩头,衣袖上的血迹也随之而消失不见,整个人又是清清朗朗的一个英俊的郎君。他安抚般笑道:“安心,妙临,你所担忧的,都不会发生。”
就像这只损毁的眼珠,这一身流淌不止的鲜血,方才虽狼狈,如今不也是干干净净的吗?
但妙临没有接口这句话。
在方才以前,哪怕再早一分,也许她都会往常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