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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股力量一直压在她的背脊之上,这礼人人都能做,偏偏由紫暮做来,便让她觉得羞耻万分,一时在心中生出许多的愠怒来。

  其实她没有跪伏太久,但因为她心中不满,便觉得此刻长如度年。等好容易感到身上力量撤去时,紫暮立刻便直起身来,只是眼睛已经泛红。

  若说先前进来的红,是因为简子昭而伤心,那么如今这样的红,便大半是因为羞恼了。

  覃黎在一旁漠然问道:“见到尊主如何行礼,少君可记住了?”

  紫暮看这般情状,便知彤华又是要来敲打提点她了。她心中不忿,冷冷瞪了覃黎一眼,对着帐后道:“记住了,尊主有何指教啊?”

  彤华依旧没有开口,覃黎在一旁问她道:“先时少君未经允许,私自在内廷与简氏少君见面,说了什么话,还请少君一一道来。”

  若是寻常时候,被一个仙官盘问,她是可以拒不回应的。但此刻摆明了是彤华在借覃黎之口审她,由不得她不答。

  只是想到简子昭那日在她面前断气,她又生出伤心来,一时没能开口,微哽了哽方道:“我们夫妻一场,如今苦尽甘来,说两句话都不行吗?”

  覃黎见她不答,再问一遍:“说了什么?”

  紫暮咬咬牙,方道:“不过是许久未见,问些近日可好的闲话罢了。”

  覃黎心中冷笑,面上仍旧冷峻严肃,同她道:“就这些?”

  紫暮硬声道:“就这些。”

  覃黎余光见彤华不做反应,便继续问道:“那少君又怎么说到,自己要另嫁旁人了?”

  她有些尖锐地逼问道:“不知少君近日来又看中了哪家的主君,怎么不与尊主通个口风,便私下盘算起自己将来的婚事了?”

  这话实在是有些不客气了,不该由一个仙官向仙主提出。但覃黎本就是尊主部下首座主事仙官,此刻又是代表彤华问话,彤华都不说什么,自然便也就是在表达她的意思。

  紫暮立时便因此言气愤起来,下意识觉得覃黎是在胡言攀蔑她,想要反驳时,却忽而想到,自己当时为了逼简子昭同意和自己重修旧好,的确是赌气说过那么一句“即便我要另嫁旁人”。

  但那是见他要走,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哪有什么实际的意思?

  只是这话的确是已出口,她气势便自然弱下来。

  她冷哼一声,辩驳道:“我逼问他心意,用些手段,难道不行吗?”

  她说着,鼻腔一酸,竟生出些委屈来:“你分明知道我与他两情相悦已久,偏偏婚后要拿简惑来磋磨我们,好容易如今风平浪静,我想与他重归于好,不行吗?”

  彤华躺在帐中,听着她这般可怜哀诉的语气,心中生出些对自己这些年里竟然全然无知无觉的讽刺来。

  她是当真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不过是一句情急之下的假设,的确算不得什么错。

  可偏偏就是这一句话,又成全了她一场声色俱全的暗示,让简子昭当真以为她是走投无路了,才来抓住他求一线生机。

  紫暮啊紫暮,其他事上未必聪明,可是拿捏起简子昭来,真是不费吹灰之力。

  她根本就不知道简子昭会为她做出什么事来,总觉得简子昭始终不够喜欢她。两只眼睛虽然生得黑亮灵动,简子昭做了什么,她是全然都不放进眼里。

  简子昭当日已是那般境况,却还要回来见她一面,必然是放心不下,特地回来叮嘱她的。

  他做了一生无情无义之人,不说全是为了她,到底也有一半是为了她。最后一回自绝想做个恶人,好保她一个无辜无罪的身份,偏她全然不曾领会。

  所以她才能如此理直气壮地发出反问,将他心意都抛诸脑后。

  “紫暮。”

  她终于淡声开口,同她道:“雪衣今年十一了,这些年在中枢学得很好,也有能力接管简氏仙族了。你只当帮孩子一把,所有的事,都可以止于此处。”

  紫暮一时没明白:“什么?”

  下一刻,殿中帘幕微动,方才不在殿中的慎知,此刻从外间走了进来。

  她手中托着个漆盘,上面一套青瓷酒器,却只有一只酒杯。她站在床榻边立定,回头正对着紫暮。

  紫暮望了一眼,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了彤华的意思。她那一句话的尾音低低冷冷,此刻方成携着雪花冰粒的寒山冷风,无情地裹挟她的全身。

  她不可置信地望着帘帐问道:“你要杀我?”

  她生来便是尊贵万分的身世,因着她母亲是含真君,每回来内宫时,受到的都是和别族少君截然不同的礼待。

  她自然明白,这些礼待和恭敬,全部都是来源于她身上的希灵氏血脉。所以她父亲作乱时,打着的是她的名号,而他败阵引颈受戮时,也只有她一人能免于牵连。

  希灵氏血脉保她的荣华富贵,此时此刻,她居然要杀她?

  她怎么敢杀她?

  覃黎在一旁面无表情道:“简子昭犯下大错,如今已自绝谢罪。这一杯酒,是为了清算您的责任。”

  紫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目光落在旁边那一套精细的酒器上,想起简子昭最后那一面说的那些意味不明的话,他横剑自刎,让她以后要永远对着彤华装乖示弱,说自己最后救她一回。

  她脑中一片发昏,无法明白现在的局势,下意识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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