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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诚然相信她的确如她所言那般喜爱自己,却始终无法确信这样的喜爱,可以深厚到哪一种程度。

  所以他始终难以对她启齿明言。

  实话说,感情走到了这个份上,几乎已经可以算是互相折磨的孽缘。因为在彤华自己反复对他强调却始终无法打消他的犹豫时,也会助长她对他的怀疑。

  他们非常清楚彼此的感情已经走上了怎样的一条绝径,奈何这条路从没有回转的余地,所以只要前方一片坦荡,倒也无妨暂时将这些问题搁置。

  但现在,赵琬出现了。

  她是他们谁都无法忽视的存在。

  彤华知道她是在故意挑衅和激怒自己。事实上,这次她气势汹汹地前来逼她现身,已经是在她面前落了下乘。如赵琬那般聪慧之人,自然已经拿捏住了她这一项弱点。

  她故意提到段玉楼的名字,更像是抛出一个让彤华无法拒绝的诱饵,让她上钩,好达到自己的目的。

  什么害他性命,从赵琬的口中说出来,根本就不足为信。

  但是理智想到是一回事,感情上的刺激又是另外一回事。

  这段在命运里横生的枝节,因有他们的参与而无从窥见全貌。所以彤华始终无法相信,段玉楼那样厉害的一个人,会天时地利般死在一场荒唐的天灾里。

  他究竟是如何死去,他不记得,她也没有定论。

  现在,赵琬再次提起。

  赵琬看着她紧皱的眉头,满意地笑道:“当初在白河谷,若不是为了救你,段玉楼本命不该绝的。”

  白河谷。

  那一场疫毒逼缓了卫国东征的进程,也让自己丢去了半条命,丢去了在朝堂上的权利,让她最后只能如待宰羔羊般折断手脚,在卫宫里听凭卫旸摆布。

  当时是段玉楼为她带回了解药,当时是段玉楼带她去了青冥山。

  当初问起此事,他只是淡淡说过,白及虽不肯见他们,但乔谭却出来帮了他一把,解药起了作用,她自然也就好了。

  她从未对此起疑,直到此刻才迟滞地反应过来,段玉楼从没有对她详尽地说过那一段经历。

  她只当他性格所致,不愿明言爱意,所以对于自己千里求救的动作羞于启齿,却从没有想过,其中或许也是有隐情的。

  彤华无法控制自己那一颗震如擂鼓的心脏,当初在卫宫里一日一日回忆地图计算时间的绝望,势不可挡地重新冲回她的脑海。

  他说着“等我回来”,转身之后就再也没能回头,再也没能让她看见他的面孔。

  那种抓不住的感觉冲刷了她最后的理智。

  彤华一步上前,袖手的瞬间指尖扬起红英的火焰,如她怒意般炽烈汹涌。

  段玉楼暗道不好。

  神火随主人心意而动,而现在彤华的心情显然已经不再受控。那道火焰在振手而出的时候大有无所顾忌的情势,若彤华自己不去控制,焚毁此地也不过是顷刻之间。

  他立刻出手——

  “彤华!”

  颂意剑气挡住神火骤然扬起的那个瞬间,是简子昭一步上前,强行拉住了彤华的手。

  他抓着她的手腕,手掌只是从神火表面轻轻掠过,此刻却已然完全灼伤,隐隐露出森然的白骨。

  但他没有松手,仍旧紧紧抓着她那只手,不曾让她抬起。

  彤华脚步停下,神火瞬间熄了嚣张势焰,只是却不是因为简子昭的这一拦。

  段玉楼的灵力将致命的红英神火温柔包裹,他自身侧将彤华拥进怀里:【小涵,别信。】

  彤华的眼睛倏然就红了。

  她有些难过地想到:这根本称不上是一个拥抱。

  这一次,上一次,他变成这副模样后的每一次。她依恋地偎着他的时候,都根本称不上是一个完整的拥抱。

  她分明计划了那么久,在找到这个禁法的时候,她就开始在人间筹谋。

  她将天书留在人间,点化聪慧机缘之人,将他们带上修灵之路。天下修灵宗门十二,发展数百年,她才选定了青冥山。

  她送他进入轮回道,看着他生在富贵之家,父母恩爱,兄弟和睦,看着他在家人的爱意里长大,再被白及选中带上青冥山。

  然后她才生出了贪心——

  去陪他一世罢。

  他们从前的日子过得剑拔弩张,从来没有过像青冥山上那样宁静又美好的日子。

  他若真能如此走过六十年悟道飞升,如何会像今日这样,又变成这副天地不容的模样,以至于连一个拥抱的存在感都如此模糊。

  彤华由此对将他留在乱世的赵琬痛恨不已,而段玉楼明白她的心意,从来不曾说过自己下山的原因,只将一切归结为自己年少的轻狂。

  他当然不能那样说,但他挡不住赵琬的嘴。

  段玉楼拥紧彤华,一只手按在她的手臂上,抚平她微微的颤意,另一只手覆在她脑后,作以温柔的安抚。

  他有些厌烦地看着赵琬,口中的话却是和缓地对着彤华。

  “不用信她的话。我告诉过你的,那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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