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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句话,仿佛只是和她起一个头,紧接着就立刻道:“奉劝姑娘,勿留种子,否则我会来找你的。”

  岑姚“啧”了一下。

  那株鬼藤草她也研究过了,叶子扒开之后,最里头是裹着种子,只是一见光没多时就全白了。也不知道这种东西连光都见不了,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她有心留都留不住,更何况,就那么一株鬼藤草,效用早被她利用殆尽,想剩也剩不下了。

  岑姚闷闷地“哦”了一声,便见彤华越过了他们向外走去。

  就只听见彤华对身边的简子昭说了一句:“传上庭查惩缺位。”

  简子昭闻言微顿,而后立刻应声:“是。”

  岑姚不知道这话什么意思,耳朵里只听了个囫囵,脑子没反应过来。但陵游瞬间就意识到了她是什么意思。

  他如果不是定世洲的人,那就没有来人间插手这些闲事的资格,只能回到自己应在的位置之上。

  明宿阖族虽死,但明宿封地白虹原却还是在的。虽然前些年陵游一直在定世洲,但是那块已经因无人而变得一片死寂的神地,其实才是属于他的归宿。

  他既是明宿神王,那就归天帝长晔管辖。若她消息传回上天庭,长晔彻查漫天神仙,见得他不在白虹原,是可以对他进行处罚的。

  她已经给过他机会,他没有自行离开,所以此时,她也就没有再客气,而是直接让长晔来抓他回去了。

  彤华已经毫无留恋地错身而过,陵游在原地死死攥紧了双拳,只停顿犹豫了片刻,立刻回头追了上去。

  他今天非要把这话跟她说明白了不可。

  他那日着急了,对她言辞激进,确实不比平时温和。但她那日将轮回兽的元灵还给了他,还给他了暗示,应该是没有真的和她生气的。

  他自己心里有鬼,一直向她不肯低头。可是这点自尊又有什么重要?

  她是他仅剩的亲人,即便恂奇真的回来,她也是他最重要的人。他绝不会为了恂奇放弃她,也不会为了恂奇背叛她。

  他要把这一点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好解开她心里那一点恐惧,让她知道自己一定会毫无条件地站在她的那一边。

  之前和倾城争执过之后,他已经想了很久,等彤华回头来找他是绝对没有可能的,那又何妨让他去找她?

  他跟着她一路去了淮州,但她身边一直有人,也不便见他。难得有了需要用人的时候,颂意那小子知道她的安排,剑也比他出得快……他只能无功而返。

  他明知道她在害怕什么的。

  既如此,他就应该和她说明白。

  哪怕她为了给人做戏,继续这样在人前不理会他也好,但起码她不要再这样不将他放在眼里,起码不要连私下都不肯与自己相见说话,起码……不要将他赶走,不要让他去没有她的地方。

  他只有她了。

  陵游快步追上去,正要伸手去抓她手臂,却见门边迈步走进了一个妇人。那妇人看着彤华顿了一瞬,立刻扑过来跪在她面前,哭道:“童姑娘!你救救我孩子罢!”

  陵游的手顿住了。

  这妇人他也认得,李老三的孙媳,从前也时常跟着李老三的儿子和孙子在酒楼里劳动的。

  此刻,她怀中紧紧抱着个不足一岁的孩子,伸出一只手抓着彤华的裙边,无力地跪着弓起了腰,苦苦哀求。

  “童姑娘,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我孩子他还小啊……我明明把他护住了,我明明连个肉皮儿都没叫他磕破,可他醒不过来了!我求大夫帮他看病,给他开药,我成日成夜地守着他,可孩子怎么都不好啊。”

  她说着说着,泪流满面,又松了手给彤华磕头:“童姑娘,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你救救我的孩子,救救他……”

  彤华伸手去拉她,却拉不起她。简子昭站在一旁,迅速向门外看了一眼,没见着院外有人被她的哭喊声吸引过来,而后上前一把扶起了这妇人,看着十分周到地将她往里拉了几步,远离了门边。

  彤华这才问道:“你家翁呢?你公婆夫君呢?”

  妇人悲道:“都死了,都死了……就活了我一个……”

  她说着又跪了下去,拉着彤华恳求道:“童姑娘,我嫁进李家不久,但我知道您不是一般人。旁人没有法子,但您一定是有法子的。我就想请你救救我的孩子,将来我当牛做马报答您,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罢……”

  岑姚是个大夫,听见这话,立刻过来将她的孩子接到手里。她抱着那孩子,检查了好几番,心下渐渐凉了下来。

  这孩子现在的确还有一口气在,但是年纪太小了,身体也太弱了,恐怕是真的救不活的。

  但她不能这样说。

  她心下一定,抿了抿唇,正要开口,彤华忽而道:“没事,你先起来。”

  她从岑姚怀中将孩子接了过来。岑姚一开始不肯给,盯着她的眼睛不松手,可是彤华只是那么和她平淡地对视了一眼,她就不自觉地收了手。

  彤华看着那个孩子,魂魄都快散了一半了,只怕都不必越过今晚,阴司就该过来接了。

  她用一种十分亲和自然的样子抱着这个孩子,嘴里哄着孩子又宽慰着妇人,很自然地就将孩子还了回去。

  如果是博爱世人的始主在这里,也许真的会以身相替,将报应引到自己身上,换这幼子一条活路,好叫这年轻孤弱的妇人有个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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