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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人间。

  本来这东西在人间长不出来,谁也就没注意到,只是单家居然将这东西培育了出来。人间隐隐要因此物生出大变动来,定世洲有监管之责,彤华就要将它在人间彻底毁掉。

  也就是因此,她又跟过来凑热闹。

  彤华顺着段玉楼温柔的力量,将体内灵力运转一周,确定完全干净澄澈,便与他道:“没什么事了,你停下罢。”

  她和他开着玩笑:“我就是个碎底的瓷瓶,出一回人间,总要外泄许多灵力。要是这次回去,让我母亲发现我体内干干净净的,岂不是出大麻烦吗?”

  段玉楼确认她身体里的浊气真的完全被自己置换出去,这才停了下来,只是依然握着她的手道:“你这回发作,无非是比从前多疼了一会儿,也没什么大事,怎么这么久都不好?”

  如果他有身体,她一定能看到他的眉头拧成一个深深的川字。

  彤华从前受过伤,每次去人间,受人间浊气影响,再加上自身灵气无法汇聚不断外泄,所以必须按时回到定世洲修整,将体内浊气排空,重新蕴满纯净灵气。

  以往她在人间,因修为强大,浊气侵袭并不十分容易,但这一次来人间却不同。他每每探知她体内就会发现,只要他松开了她的手,几乎立刻便会有浊气慢慢侵入。

  同时,她纯净灵气消逝的速度,也比以往更快了几分。

  彤华不肯让中枢发现她去遗灵窟本源休养的频率增多,所以之前时常忍耐,或者只在自己宫里待着,但这终究不如回本源补充来得更快。

  好在是有段玉楼,无所顾忌,可以帮她置换清浊。

  但是段玉楼帮她越多,心里就越沉。若说最近发生过什么大变故,也就只有在地下森林,但他记得那时候她是没有受什么大伤的。

  他也有了不能解的难题,心中越来越恐惧。他无可避免地想到多年以前,白沫涵在他怀里慢慢溃烂死去的时候。

  那时候他无能为力,而如今也是一样。

  他只能缓解,却不能阻止。

  他明明有着强大到无人可敌却又无人可察的庞大力量,却无法补全她破碎的神体。

  有七情六欲的坏处在此时暴露无遗。

  彤华本人倒是没有那么多忧心:“兴许就是因为你这回让我多疼了一会儿,所以我才这么虚弱呢?”

  她还故意装作无比脆弱的样子,以袖掩口虚伪地咳了两声。只是眼神是坏的,她坏心眼地看着他,想要他心疼她。

  段玉楼垂首望她,半晌不言。

  她看不到他的表情,自觉无趣,要将手从脸上收走的时候,他又忽而俯下身来对着她问道:“你要什么?”

  像当初那样,再向我提七个愿望罢,小涵。

  只要你提出来,只要我能做到,我就能永远留下你。

  永远都不会失去。

  第97章 暗杀 她的手落在他的衣角旁边,只是微……

  清子山近来宾客繁多,入夜之后,守卫更是严密,尽职尽责地四处巡逻,以防生出意外。

  夜深之后,四处灯火熄灭,客人们大多都已经歇下。而单慕知的卧房之内,却仍亮着一盏亮光微弱的孤灯。

  那一点灯火被小小的灯罩捂着,几乎只能起个聊胜于无的作用。

  单慕知就是手持这样的一盏小灯,安静地走到床铺之后,手摸到架子后的一处机关,轻轻扳了一下,露出里面一间暗室的小门。

  他走了进去。

  暗室并不大,唯一的光源就是他手上的那盏灯,足可教他看清整个暗室内的摆设。他将小灯放在桌上,而后取下了架子正中摆着的一个剑匣。

  单慕知垂首,看着剑匣里尘封已久的那柄宝剑。他眼底分明倒映着盈盈火光,却瞧着漆黑昏暗,浓墨般不辨情绪。

  他幼年时家中混乱,父亲早亡,母亲为护他安平,将他送到凤山,拜入家主公冶俘屠门下。

  公冶俘屠那时十分欣赏他的天分,将自己的绝学“七步绝杀”倾囊教授,还说将来等他出师,便将自己的阴阳双剑一分为二,赠他一柄。

  公冶俘屠一把剑鞘里藏着双剑,可是行走江湖多年,只出阳剑,不出阴剑。单慕知心中敬佩他那一把阳剑,公冶俘屠此言,是他少年求学时最大的希冀和向往。

  后来公冶俘屠果然实现了诺言,将阳剑给了他,但却不是因为他顺利出师。

  阳剑刃宽而沉,单慕知习剑多年,都无法做到七步之速。他还未来得及攻克这一道难关,公冶堡却没了。

  时为武林领主的阮氏家主阮经年,带部下自东阳而来,与盟友一同围攻凤山,要报祖辈一桩旧仇。公冶堡防御被破,公冶俘屠伤重不敌,临死之前将阴阳双剑交给了他,让他带着自己未出阁的小女儿公冶宁逃脱。

  此刻他面前静静躺着的,就是那柄孤单多年的阳剑。

  单慕知像以往做过了无数次的那样,取了干净的布巾,细细擦拭过宝剑,而后将它安稳放回,再退后一步,挺直背脊跪了下去,恭敬地三叩首。

  江湖中寻找公冶俘屠的阴阳双剑已经多年,他却从未用过阳剑一回,所以也没有人知道阳剑在他的手里。

  这柄剑不是他出师时从公冶俘屠手里得到的,所以直到如今,他一直认为这柄剑并不是真正地属于自己。

  “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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