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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了她手心下面。

  段玉楼:?

  段玉楼:【把手收回来。】

  彤华从窗台上飘落。简子昭明显未感觉到她的借力,她就只是扶着他,轻轻地落下来,穿上鞋就松手。

  窗开着,她宽阔的裙摆被风扬了扬,她散漫地扯了扯裙边,向桌案边走去。

  她惯常在东配殿处理事务,放着高桌高椅,图个伸展舒适。她舒舒服服坐下了,脚抬起来搭在一边的脚踏上。

  简子昭跟在她身后两步,笑道:“既然重新取了琵琶出来,怎么不好好弹?”

  彤华漫不经心道:“都快忘了。”

  要不是某些人想听,她才不费这个力。

  简子昭想起从前的彤华,弹得一手好琵琶,漫天神祗竟是无人能敌,后来不弹了,原以为就是赌气,结果一晃到如今,真就没碰过。

  如今拿出来拨两下,说她都忘了,倒是颇让人有些遗憾。

  他没有再继续,看着她拿起公文,便道:“既在养伤,还看公文作甚?”

  她顺口回他道:“我便是死了,太阳还不出了?”

  简子昭无奈。

  彤华又扬手点了点手指,便有一本公文平稳地飞到了他的面前。简子昭接到手中,打开来看,却是有关蒙城地动之事的。

  彤华拿起杯盏抿茶,垂首同他道:“这差事给你了。倾城也在那里,也许还会碰到陵游,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她“唔”了一声,皱起了眉,想段玉楼怎么把这苦茶泡得这样浓。

  她放下杯盏,抬眼见简子昭一时没有答话,又道:“这可不像琵琶。你几年没在中枢,不会忘记了罢?”

  简子昭笑着收了公文,对她行礼:“自然不会,子昭遵令。”

  彤华让他外间喝口茶再走,简子昭明白她的意思,退了出去。

  段玉楼这才问她道:【怎么叫他去?】

  彤华道:【和大荒有关的事,不好自己藏着掖着。叫旁人都来看看,免得日后有嘴说不清。】

  段玉楼问道:【你和步孚尹,还有什么说不清的?】

  彤华没想到段玉楼竟有这么琐碎的时候,颇有些无奈,却又觉得好笑,干脆闭嘴不出声了,且看着他干着急。

  但是,她和步孚尹之间,自然还有一件事。

  知情者不除,她永远难以心安。

  简子昭在外间坐着喝茶,侍候公务的女官飞翎在外头陪他说话。简子昭很有规矩,半点不打听中枢政务,也不问她的日常,都说的是些琐事。

  大概坐了一会儿,觉得能应付平襄了,便起身告辞。

  他没进来,彤华也只是在里间应了一句。段玉楼听见他走了,安静了一会儿,忽然同她道:【有件事,我要问你。】

  彤华颇讶异:【你也会有问我的时候?什么事?】

  段玉楼安安静静地握住了她的手。

  【在蒙山的时候,我也被拉进幻象里了。我只看到了我从薛国回去的时候,那之后,你为什么嫁给了他?】——

  当然是因为逼迫。

  那个时候,卫旸建立卫朝,坐拥半边天下,只消解决赵薛二国,便可成为一统河山的皇帝。

  先前白河谷一役,迫使他们不得不停战以休养生息。但是段玉楼的政令推行得快速而到位,眼见着民生就要恢复过来。

  不仅如此,段玉楼还在这期间,将卫旸的弗陵修筑完毕。他精通八卦奇算之术,也知晓建筑之理,故而在并不伤耗人力物力的情况下,便修建成了一座足够安全而庞大的帝陵。

  安装机关的匠人已经全部坑杀,所有图纸也全部烧毁完毕。史书上没有关于这道命令的记载,至今也无人猜到究竟是谁的主意。但这保证了弗陵至今为止的极度安全,没有一个盗墓贼可以找得到它的墓道入口。

  而在当时,弗陵只在大体完工后,卫旸便体恤地让他回府休息,免了他再继续为这个将成的帝陵操劳。

  卫旸看着自己面前的奏报,尽是段郎功绩。不需要谁刻意阿谀称赞,便可看出段玉楼之能干。

  就连那群文官,也敢情绪激昂地说,如今已有了攻薛的底气。

  卫旸想,为什么他的臣民,日日都在称颂段郎?

  卫旸一边渴望段玉楼为他攻占九国,一边又忌惮他声名鹊起。明知道赵薛联军是何等勇武,却还是要控制段玉楼手中的兵马。他害怕他拥兵自重,害怕他另生二心。

  他也不肯段玉楼和白沫涵一起出征。他害怕他们两个掌握了所有军权以后对他不利,他担心段玉楼反,给他配了足足十八个副将,仅仅只是为了分散兵权。

  最后,他还将白沫涵接进了宫里。

  段玉楼岂能不知卫旸何意?他接受了卫旸对他布军的一切不利安排,最后向卫旸请辞,说他厌倦官场,此战之后,便要离去。

  白沫涵在宫门口等他。

  在宫中侍候她的侍女,不是之前她惯用的,而是卫旸给她安排的。即便是在他们二人相见的此刻,也没有退避到太远的位置。

  他们的一言一行,尽在侍女目光耳力所及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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