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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遵循了她的规矩。这片山林是她的土地,她可以这么做。”
“但绛山妃,我问你,为何这山林是她的土地?”
她站起来,张开双臂,周围的人开始吟哦,月光照得地面仿佛要燃起银色的火。
“为何这山是神的所有物,为何这国是帝王的所有物?为何因为帝王的兴味,就可肆意摆布臣僚?为何因为神的愤怒,就可以将我们驱逐故土?”
她的声音越来越高:“聂云间,告诉我!世上有圣人一样的君主吗?”
“如果有,为何边境有贪污的蠹虫?如果有,为何此刻绛山沟渠中尚有枉死的魂灵?”
“她高居明堂,看不到这些,又为何要高居明堂?”
那些明亮的视线落下来,所有人都在逼视这只落单的鹤。
而他交叠着手,露出和他君主一样的神色:“圣人选择了我等,蠹虫被拔除,内乱被抚平,是我等立于此地的职责。”
“某不知为何国土属于圣人,这是圣人方可回答的问题。”
“某只知道,圣人为万事都安排了解法,而臣僚便是令解法施行的人。”
阿傩的话卡了一下,她怜悯地看着聂云间的脸。
“好吧,”她说,“我和绛山妃再多说什么呢?去吧。”
话音轻轻落下,下一秒响起来的是什么东西穿透躯体的清脆声响。
“神君。”阿傩说,“我想请您看看他。”
她的话停下了,因为有一个不该有的声音响了起来。
那只被穿在矛上的白鸟,那个已经奄奄一息的人,忽然耸动着肩膀,发出了难以理解的畅快大笑。
第 124 章 绛山终战
被穿在刀枪上的男人放声大笑,血随着他被扎穿的躯体汩汩流下,暗红色里逐渐浮现鳞片的轮廓。被藏在他身体里的绛山之魂从鲜血中剥离,原本寂静肃穆的人群突然有了骚动。
月亮逐渐暗淡,原本静谧的谷地起了旋风,赤红色的蛇影昂起头嘶嘶有声,司星部族的灵魂来不及把武器从那只受难的白鸟身体里抽出来指向祂,就被骤然狂乱的旋风压在地上。
绛山之魂所在即为绛山君所有的土地,这片土地上的所有生灵都是绛山君的臣属。
它根本不需要做什么,绛山之魂只是盘曲着俯瞰他们,就足以让所有人被压跪在地上。
他们为什么觉得自己能反抗呢?当年绛山君把他们驱逐出绛山的时候,难道就没人想过反抗神君吗?
那时的结局是怎样?
人能够掀翻脚下的大地吗?
在狂乱的风中,只有一个影子还勉强直立着没有倒下去。阿傩的身边还缭绕着一层雾气,那是刚刚强行把聂云间带到这里的黑雾,这层雾包裹着她,为她抵御狂风,让她虽然艰难,但仍旧一步一步向前走。
聂云间躺在地上。
没人举着那些武器之后他就掉了下来,一些刀剑从他身体里脱出,另一些反而直直地穿透了过去。他张着手臂,平静地盯着天空,随呼吸不断呕出血来。
这身衣服已经由白转红,他的下颌也被血涂满了,若是不熟悉的人站在他身边,根本不会认出这个伤痕累累的人是那位立于朝堂上的左相。只有那双眼睛还清明着,映照着天上逐渐消退的夜幕。
他身边的风很烈,阿傩挪过来的时候也已经双膝着地。风刮起来的碎石切开了她的后背,砸断了她的左手和两条腿,但她的右手还蜷在胸前,紧紧攥着一把短刀。
“张婶,我把这些料子给封家铺子送去,你先歇着吧。”
“好好,麻烦封赤练了。”“要我说啊,他们家巴不得他死在战场上。”旁边的一个女人接了封辰钰的话。
封辰钰同意地点头,“我瞧也是,可这聂云间命确实是硬,当了四年兵,竟是活着回来了。”
那女人嗤笑一声,道:“活着有什么用,你看他现在这模样,又没腿又没脚,得杵半辈子的棍子走路,比以前更像怪物,男人做成这样,这辈子算是完了。”
“没……没脚?”封赤练听得心里冰冷冷的。
“是啊,你看他现在右腿没了是吧,不光这样的,他左脚也是没的,只不过自己拿木块削了个形状,硬塞进去的。”
封赤练回想起昨天晚上,男子拖着的左腿,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封辰钰也似是回想起聂云间,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你不知道,他回来那天给所有人都吓死了,大家都以为他死在战场上了,结果就那么回来了,而且还缺斤少两的。”
“他母亲只看了他一眼就再没理过他,连夜收拾行封投奔远房亲戚,他妹妹早些时候已经过去了。结果路上,他母亲遇上了崩石。”
封辰钰道:“要说也是真惨,消息传来那天聂云间就拄着个棍子往出事那里赶,他没了一条腿,马也不能骑,就一路走过去。那时候他还没有假脚呢,就拿点破布抱着脚裸,点着地走,走了好几天,到那就找到他母亲的遗体。”
“行了别说了,假脚假脚的,想想那天就恶心。”另一个棚子里的女人皱着眉头道。
“就是,都这个样子竟然还活在世上,真不知他自己是怎么想的。”
封围的女人们纷纷附和。
在这个时代里,人们对待残疾人极为苛刻,认为残疾是上天对人最大的惩罚,尤胜死亡,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