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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手握住刀柄横过来,刀刃向前。
他早已盘算妥当,杀死萧烬安之后,要把他的尸体喂给野狗撕咬,看不出本来面目,所以更坐实他是疯症复发导致殒命,没有人会在意他是怎么死的。
至于他那个世子妃……据说长得还行。
他必让他分不到王府任何财产,还要再给他另寻个好“归宿”。他知道上京城有许多贵族有不为人知的癖好,喜欢嫁过人的,喜欢死了丈夫的。
许茁自以为将未来许多事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分神只在一瞬间。
天幕间陡然又亮起一道闪电,照亮了整座隋王府。
闪电过后,到处是轰隆轰隆的雷鸣。
许茁再收回思绪,仿佛是在电光的掩饰之下,不知何时,萧烬安已从几十步开外,坚决地劈开条血路直抵许茁的面前。
绣春刀的刀背下压。
许茁双手握刀,却已招架不住,他被萧烬安只用力气就封住攻势,并且用得还只是单手,许茁顿时满头冷汗,得意的招数哪儿能使得出来?
狂龙的尸体还在雨地里,许茁物伤其类,已经被恐惧攫住,满心冰凉。
许茁完全没想到,萧烬安能有那么强的力量。
但如果萧烬安愿意跟他分享,许茁就能死个明白——萧烬安一切出手狠毒与不留余地,与他们兄妹当年的加害息息相关。
许茁胳膊颤抖。
大刀的刀柄是木质的,只闻咔嚓一声断裂,大刀当啷坠地,许茁跌坐在泥水里。
许茁眸子痛苦骤缩,眼里映入萧烬安的面孔,与十年前那个稚气又无辜的少年世子重合。
是他们砥砺出萧烬安,成为无坚不摧的利刃。
现在萧烬安用刀刃抵住他的脖子,一寸寸缓慢迟钝地割断。
许茁痛苦却无法发出哀嚎:
“啊……嘎……格啦啦……”
“你不该自作聪明向我动手,如果你再明智些,应该跑。而不是拖下水,祸害你们全族。”
萧烬安延长了许茁的痛苦,许茁的表情扭曲得不成样子了。
萧烬安抽刀了结了许茁。
他眸光再扫向许家其他子弟时,周围只有雨声,再不闻其他任何声音,不论是许家的人,还是依附许氏的王府家臣,全都怔在原地,像哑巴了一样。
此时就在隋王府角门外长街,有列队伍由远及近,来者各披着蓑衣,手执火把,火光隐约能映照出蓑衣之下,光芒绚丽的飞鱼服。
段莽来到萧烬安附近时,连忙滚鞍跪下,再起身撑伞站在他身后。
其实早在决定今晚这场行动时,萧烬安就已递出去消息,让薛明去刑部请批捕文书。
他先杀人,然后文书到位,只不过时间略有颠倒,手续滴水不漏。
敬贤帝多疑,尤其对于军事格外敏感,许氏兄妹挪用军武,可以说狠狠踩中皇帝的逆鳞,又碰巧落进了自己的手中。
更碰巧的是,许家所有儿郎都聚在这里。
曾经他们的目标都是想杀他。
而如今,萧烬安反过来遗憾道:“谋反罪名连坐。”
***
锦衣卫与许家的人缠斗在一起!
闪电映照出交撞的兵器,耳朵里是密密麻麻的雨声。
萧烬安撑着伞,外头局面已定,无甚意思。
他往王府庭院的内部,芙蕖院的方向走。
谋反连坐,祸不及出嫁之女,他知晓许氏并不会因许茁的罪名,而受到惩罚。
尽管如此,如今他要杀许氏也再简单不过。
但他想看看,当许氏得知至亲惨死时,她也会伤怀吗?
这些年,萧烬安把旧事追查得七七八八,唯独他母妃那场缠绵数载的重病,到底怎么得上的,他查询一直未果。
是谋杀还是巧合,仍有疑点。
所以萧烬安还想看看,当自己突然出现在许氏眼前时,她会不会露出点儿,其他的反应。
他怀着这种想法踏进芙蕖院。
在雨幕里,在水榭下,略有讶异的是没瞧见那个总把自己装饰得满头珠翠的侧妃,而看到的是个头发蓬乱的女人。
光源从许菘娘背后照过来,使她正面显得憔悴,唯有轮廓镀着层暗光。
许氏也早就在水榭上望见萧烬安,二人面对面时,她失魂落魄。
许氏干涸的嘴唇略有翕张,她并没有求饶,这回没有诅咒,也没有逃跑。
她在绝对的优势之下,意识到自己筹谋十年已经败了。
她颤抖着嗓音,失神抬眸,宛如机械般刻板地重复道:
“不怪……不怪瑞儿。”
“你杀我,而他,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知道。”
“求你放过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