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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骤然被抽走了神魂。
他甚至都意识不到应该对萧宝瑞愤怒。
没有多余的情绪,他提刀变得痴然。
全部的注意力都凝聚在窗下的水,萧烬安走过去,对窗下目不转睛,脑髓如疯狂燃烧般,大脑在灼痛,他连呼吸都要忘记了。
成美把白照影拖上岸。
他的世子妃从上往下看,小小的可怜的一团。
萧烬安看到那小人影儿浮出水面,方才稍稍回了魂。
只是白照影不动了,萧烬安慌乱得险些跟着跳下去,又堪堪稳定心神收住脚步。
他要下山。
偌大个身子,刚才交手时底盘稳健,如今却踉跄不稳,出门这几步显得跌跌撞撞。
萧烬安狠狠地踩中已经晕厥过去的萧宝瑞,他举起绣春刀,刀锋对准了萧宝瑞的脖子。
刀尖落下。
萧宝瑞昏迷中似乎意识到危险,狼狈地抽搐。
此时祠堂里有动静,有人上来。
那人进门时脚步很轻,人形佝偻,身体穿着件青布道袍,神情落寞。
隋王……
隋亲王嗓音不大,道了声:“烬儿。”
隋王缓缓跪在老王妃的祠堂。
就在江川月原来放灵位的供桌前,隋王的出现,中断了萧烬安的动作,隋王嗓音喑哑道:
“王妃,你已不在十年,烬儿文采武艺依然能够冠绝上京,若你还在,应该会很欣慰吧。”
“我对不起你们母子,闹出今日的局面,我一直缺位,是我治家不严,也是我教子无方,烬儿要杀,那便杀我吧。”
祭堂很小,雨声虽大,并没有把隋王的声音掩盖住。
隋王给萧烬安当了十年慈父,纵使后来情分断了,隋王站在许氏那边。但隋王常年修道,鲜少直接参与家宅争斗,连露面都很少。
他仍未绝情到让当年的父亲,下跪乞求自己。
正如他看到许氏爱子情深时,想到自己的母妃一样。
逼他成魔的人,竟赌他身上还有人性。
萧烬安刀尖停顿片刻,刀口冷星闪烁,若他执意要杀萧宝瑞呢?
他也在赌,隋王的这份愧疚是真是假。
萧烬安将刀尖下压几寸——
隋王神色巨变:“为父愿将这蠢货发配至京郊田庄反省,你在一日,他便碍不着你眼,永远让他登不得王位如何?”
再度被一股无法言喻的绝望感攫住,萧烬安嘴角微微提起。
他赌输了。
第56章 吾妻可爱 虾须帘床上躺着的世子妃,身……
愧疚是假的。
幼时那份父子情分, 也是假的。
可怜他将他当作父王,对方却只把自己, 当成垂涎王位的孽种。
萧烬安怔然从祭堂下来。
在石阶每走一步,他腹中翻搅,呼吸不畅。雨水沿着身体滑落,冷雨带走躯体的温度,衣服跟头发全湿了。
那纠缠不休的疯症,并没有因为受到刺激到来, 就连发疯时产生的幻觉,都不肯解救他。
他意识无比清楚。自己活在敌意和谎言里,他像个笑话。
“殿下……”
“殿下,我们把世子妃捞上来了, 我们给世子妃按出去了腹腔的水,可是世子妃没有醒。”
“快给殿下撑伞,属下再去请大夫,再麻烦陈老大夫来一趟!”
成美掐白照影的人中,茸茸给白照影打伞。雨水沿着伞骨滚落。哗啦哗啦。
唯有成安与萧烬安的视线对上, 见萧烬安表情僵死, 土偶桃梗似的。
成安惶恐地央求:“殿下, 求您说句话……”
萧烬安俯身。
他半跪在白照影身边, 抄起白照影的腰,让他能靠在自己身上。
萧烬安如机械般抱住白照影, 手指颤抖地抚摸白照影的侧脸。
白照影小小的, 鼻尖凉凉的, 像是个没有生机的精致娃娃,一动不动地,眼睛还闭着。
——那样鲜活的少年不动弹了。
萧烬安在漫天的雨幕里喉结轻颤, 恨透了自己。
曾经他以为先死的会是自己。
曾经他也以为,如果外人瞧不出他对白照影的感情,就是对白照影周到。
可他竟不知晓,即使做到如此,都没能让少年远离他身边的争斗。
他爱世子妃,冷落他,疏远他,打着为他好的名义折磨他。
最后竟让白照影根本没指望自己会来救他。所以白照影才会坚决又绝望地,从高处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