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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怀珠和陆令姜兴尽而归,已将近午夜。许是喝了甜酒的缘故,怀珠今日的话格外多些,但不是把陆令姜当情郎,纯纯当个倾诉的对象。

  当年及笄宴之日,石韫闯进她的闺房,要脱衣服侵犯于她。养父闻声赶来制止,却被石韫推倒磕在了桌面上,登时没了气息。

  石韫逃走后,怀珠泪流入注,怎么唤养父也换不醒,狂奔出去找郎中。

  然而还是太晚了,再回来时,养父已没了气息。没过多久,养母也殉情而去。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微醺之下有些大舌头。陆令姜静静聆着,道:“好离奇的一个故事。”

  他点上一枝蜡烛,怀珠正死气沉沉地坐在矮凳上,身披长斗篷,手里藏着什么东西。她那双暗淡无光的眼睛宛若鱼眼,正毫无感情地盯着自己。

  陆令姜心里骤然咯噔一声,察觉到气场不太对。上次她这般一动不动沉默,还是在恢复了前世记忆的那个晚上。

  他强自淡定,撩了撩她额前碎发,似喜似嗔地剜了她一眼,“怎么这副态度,又哪里不如意了?”

  怀珠阴冷冷道:“你还有脸来见我。”

  陆令姜笑容一冻:“……嗯?”

  他在前朝殚精竭虑地奋战了数日,布下陷阱,绞尽脑汁地颁下三道诏令,才搞定了那些顽固大臣,解除了她的危机。

  此刻精神放松,心情甚好,正是想跟她邀功领赏的时刻,怎么就没脸见她了?

  “你说什么呢。”

  怀珠缓缓起身,怨毒极深:“你故意捏造叛军一事逼我给你当侍妾,如愿了。你在朝中左右衡量,见风使舵,将我和白家满门的性命当作棋子,也如愿了。权,色,你事事都如愿了,为何还要对许信翎下毒手,更派人杀了曦芽,似你这般魔鬼心肠真活该下地狱!”

  说着,怒到极处,抬手厌恶地给了他一记耳光,使了十成十的手劲儿。

  陆令姜始料未及,歪过头去,一下子被打懵了,半张脸颊火辣辣的。

  他恍惚了片刻,满腔情慾顿时冰冷下去,从云巅跌落谷底,心境当真比炮烙还煎熬,失魂失智,陷入彻底的糊涂。

  片刻之后,亦有忿怒,道:“什么我对许信翎下毒手,什么我杀了你的丫鬟?你在梦游吧?”

  怀珠愤懑难当,一时热血冲头,道:“陆令姜,你又玩这一套吗?也罢,今日落在你手里我也不想活了,便跟你同归于尽。”

  忽然祭出手心匕首,朝陆令姜刺去。陆令姜被推搡得向后踉跄,并没有躲,就算能躲他也不能跟她动手。

  怀珠本待直接命中心窝,将陆令姜直接刺死为许信翎和曦芽报仇,但见他脖颈处一道长长的伤疤,乃是前世他在她坟前自刎留下,代表无尽的哀伤……她微一心软,刺偏半寸。

  陆令姜登时血流如涌,闷哼了声,跪倒在了她的面前。血水蜿蜒躺下,染脏了他月白的长袍,场面甚是狼狈。

  他仰头望向她,深自神伤,眼角一滴泪水淌下,悲哀一层溢过一层将怒火埋去。随即剧烈咳嗽,似犯了什么旧疾。

  “你……”

  杀他,她竟然要杀他。

  他在脑海中幻想无数次的重逢之景,竟是她冷冰冰把一柄刀子,刺进他胸膛。

  哐啷一下,匕首丢在地上。怀珠亦恍惚,不相信自己竟杀了太子。他竟不躲。

  陆令姜快要把肺咳嗽出来,颤巍巍的手却仍伸向怀珠,似想和她解释。

  怀珠稍稍冷静下来,心情难以言喻。想伸手扶他,同时又厌恶自己的软弱,明明决心要杀他为何还犹豫。

  赵溟闻二人争吵之声,迅速奔进来护驾。只是片刻工夫,太子便倒在一片血泊中。赵溟大吼一声,冲过去要搀扶,却被陆令姜冷冰冰一句:“出去。”

  赵溟双目猩红,“太子殿下!”

  要朝怀珠动手,陆令姜提高了音量,再次厉声道:“出去——!”

  他被匕首穿胸而过,断断续续,说话如破败的风箱,随即都有血管崩裂之危。

  赵溟恨恨,垂足顿胸,只得暂时放过怀珠,十万火急地去搬救医。

  陆令姜执著地握紧怀珠的两根手指,挣扎着,上气不接下气:“……许信翎被人袭击了,你的丫鬟竟死了?”

  怀珠恨他明知故问,甩开了他手,怒潮又涨:“你派刺客用剑他们心窝上戳,他们岂有不死之理,你自己试试。”

  他苦笑一声,苍白而无力,“ 珠珠,我一整天都在皇宫,如何下令?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冷静一点。”

  室内,怀珠纤纤的手指,摸着直棂窗上的雕花漆纹,窥视外界的遥遥天光。

  这是种比较古老的窗式,木榫间固定无法开启,阳光被分割得支零破碎。

  天空的飞鸟,化作一个个小黑点从南迁徙过来,原来已至浓春季节。

  三日了。

  他这般对她,只为了她的那句错话。

  看来,若她不表明诚意死心塌地,他便一直跟她耗下去。

  他变了。

  前世他虽有不妥之处,却浪荡洒脱,对她更是有求必应,诸事不萦于怀。

  她住在春和景明别院做他的妾室时,他不曾束缚过她的自由半点,每月大把大把的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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