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心冷

  怀珠和妙尘师父告别时,妙尘师父又给了她一些缓解眼疾的丸药。这些丸药都是些偏方,怀珠一直服着,却效果甚微,治标不治本。

  妙尘师父自责,若欲彻底治好怀珠的眼睛,必须带她远走高飞,寻访名医,光靠几枚止痛的丸药是万万不够的。

  怀珠却知自己的眼睛是娘胎里的痼疾,并不怨天尤人。重生,还有光明都是上天的恩赐,她能暂时拥有已经很感激了。接下来能看见的剩余日子里,她想好好生活,不是为谁,单单为她自己。

  翌日怀珠和画娆再次出门,拟好好逛街放松,绕过朱漆街小横桥后的老沈鱼行后,却偶遇了友人黄鸢。

  黄鸢是特意来寻怀珠的。

  自承恩寺匆匆一别后,黄鸢一直处于震惊中,怀珠居然真是太子殿下的外室,两人之前在外人面前装得跟陌生人似的,完全看不出来。

  也不知后来怀珠又甩了什么绝情话,竟让太子殿下找到她夫君傅青头上,傅青转而央求她,让她——这怀珠最亲近的友人帮忙说说情,使怀珠回心转意。

  怀珠竟想和太子一刀两断。

  黄鸢知为人妾室的诸般苦楚,本不愿应承,太子哥哥虽好,将来肯定要娶正室太子妃,她劝怀珠对太子哥哥回心转意,岂非把怀珠往火坑里引?

  ……奈何一向刚毅的傅青竟直接给她跪下了,她性子软耳根子经不起磨,只得草草答应,成不成两说。

  “听说太子哥哥要给你太子嫔的位份,将来储君践祚后,你为贵妃。虽是妾室,却并非寻常人的妾室。阿珠你跟太子哥哥的话,肯定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且太子哥哥肯对女子好,温柔款款,幽默浪漫,英俊帅气都是一等一的。”

  黄鸢违心讲了几句太子好话,怀珠撑雨伞闲闲漫步,有一搭无一搭地听着,完全一副诸事不萦于怀的样子。

  黄鸢察言观色又道:“……当然,毕竟不是做正正经经的当家主母,如何权衡,你自己拿主意,我都支持你。”

  说来太子哥哥对怀珠也算上心,他那么游刃有余的一个人,从没求过谁,却为了怀珠拐弯抹角求到了她头上。

  “至于太子哥哥和晏苏荷,我想他俩应该没什么,就算有什么也轮不到咱吃醋。她虽然讨人厌,却是板上钉钉的未来太子妃……”

  怀珠终于开口,却冷不丁:“阿鸢,你误会了。”

  “误会?”

  怀珠解释道:“我和他不是什么眷侣,从认识的第一天就说好了。我和他只是……玩玩罢了。”

  黄鸢愕然。见怀珠神色平静,冲淡漠然,听不出半点拖泥带水,不像开玩笑。

  “玩玩?”

  怀珠黑睫坠了坠。

  对呀,玩玩。

  否则她正正经经的白府世家女,岂会为人什么外室呢?

  玩玩这两个字意味深重,还是他要了她清白的那夜,在她耳畔亲口说的。

  她从一开始的怦然心动,到痛恨怨怼,再到现在的彻底放下,只剩劫后重生的欢喜。

  回忆那些痴情的往事,如镜中月,水中花,梦一场,风吹过了了无痕迹。

  她唇角云淡风轻地弯起一个弧度。

  “陆令姜,我早不喜欢了。”

  ……

  清风一枕,木叶尽脱,寒冷而通透的天空,泻下几穗灰蒙蒙的光。

  一片枯黄的叶被风卷走。

  枝头黑鸦扑棱着翅膀飞远。

  陆令姜伫立在不远处,刚好听到这一句,呼吸微重,被冷风吹得将近僵化。

  ——我和他不是眷侣。

  ——我和他只是,玩玩罢了。

  ——我早不喜欢了。

  熟悉的胸闷感夹杂着烦躁,潮水一样涌上心头。西风簌簌地吹,雪花凉丝丝地融在颊上,一颗颗冰钉似的,连骨带肉地刺痛。他忍不住,抬手给自己呵了呵暖。

  为了治她的眼睛,解开她的心结,让她感受到自己赔礼的诚意,他放下.身段远赴长济寺求药,回来听到的却是她如此无情之语。

  那一夜他随口说的两个字,还真是给自己挖坑。

  陆令姜的心腔塞着一团膨胀而酸涩得难受的东西,冷意渐渐消散了,他又如被架在火炉上,微微火烧的感觉,生出几分愠怒来。

  他骗所有外人说对她不上心,玩玩,但她自己还不明白么,他对她是认真的,将来会娶她,给她一个稳定的家室吗?

  一切都在既定的轨迹上,他独独没想到她的心会忽然生了变数。

  她是真的想分开。

  烦躁蔓延到每一寸,陆令姜的心火烧到最旺。他没惊动不远处的二人,只暗暗捏了下骨节,自行转身。

  赵溟见主子去找白姑娘,忽然又一声不响地回转,知事情不妙。

  回想在长济寺中的经过,太子在长济寺门口的大青石畔坐了一天一寒夜,冻得浑身结了霜,再三恳求莲生大师出诊,在佛前三叩首请罪,迁就那些和尚,才终于求得莲生大师松口。

  莲生大师答应出诊,但不是看在太子面子上,而是出于对众生的慈悯之心。

  他送太子一本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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