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枕席

维持着威严直挺挺坐着。

  身前跪着三个侍女,身边站着陈大娘子。

  “大娘子赐死了许氏后,命人查抄她的家私,搜出了这些东西。”

  潘嬷嬷递送上来。

  绿髹漆盘里摆着两只粉釉瓷瓶。

  李崇润拿起嗅了嗅,皱眉。

  “慎恤胶。专用于男子房中力不从心,这东西用久了,不光身体耗空,心性也会大变。”

  潘嬷嬷在一边解释。

  沈太夫人指向那三个侍女:“这几个都是那贱人的身边人,早都招了,说是四郎指使的。”

  李崇润忙躬身:“母亲,光凭她们一面之词,是做不得数的。”

  沈太夫人瞥了眼陈大娘子,“我知道,只可惜你手快,早早了结那贱人,到如今死无对证了。”

  陈大娘子神色仓惶,向李崇润投去求救的神色。

  李崇润道:“嫂嫂真心爱惜大哥,才对害死他的女人痛恨入骨。若大哥身边都是嫂嫂这样的贴心人,只怕如今还好好活着。”

  沈太夫人闭了闭眼,和缓许多。

  冲陈氏道:“我也不是怪你,只是清儿死得冤,事实如何,总得有个分明。”

  她怨毒地瞪向侍女,指使李崇润:“你曾供职诏狱,知道如何刑囚。把她们带下去,狠狠地打。直到她们招了为止。”

  侍女大悚,其中一人爬上前来。

  哀求:“太夫人饶命!我们能到许娘子身边伺候,皆是四娘子经手。雁过留痕,总有证据。我们受人指使,身不由己,如今败露,只求活命,不敢欺瞒。”

  李崇润道:“我瞧她们言谈伶俐,那许氏出身烟尘,等闲如何能有这种资质的侍女?不如去查一查。”

  事到如今,沈太夫人连李崇润也不信。

  点了点头,盘算将心腹派出去。

  告一段落,陈氏和李崇润一同出来。

  顺着游廊走远了,陈氏才敢说话:“多亏了七弟,不然一番责罚我是躲不过去的。”

  李崇润温声说:“嫂嫂客气,兄长新丧,日后诸多艰难,若有难处,只管派人通知我,我随叫随到。”

  陈氏这些日子承受了太多苦痛。

  特别是靠山轰然坍塌,儿子尚未成人。

  还有苛刻婆母顶头压着。

  乍一听见这窝心的话,更觉李崇润是个好人。

  诚挚道:“不管事情真假,只瞧这些日子的架势,四弟怕是心大的人。我只担心阿玮,日后还得七弟多照拂他。”

  李崇润点头应下,又嘱咐:“阿玮身边的人要慎之又慎,不可重蹈覆辙。”

  陈氏苦笑:“如今阿玮的事哪还有我置喙的余地?”

  都由沈太夫人决断。

  两人又闲话了几句,将要告辞。

  陈氏留下一句“婆母也是多心,探查之事由七弟去做多好,深宅妇人岂堪大用”便回了自己院子。

  李崇润目送她离去,脸上缓缓浮起微笑:不让她自己派人去查,如何会对查出来的东西深信不疑呢?

  他出了都督府,径直去了四郎府上。

  将今日事情悉数告知。

  李崇游直喊冤:“这必是有人陷害我!当真歹毒。”

  李崇润靠在圈椅上,轻咳:“要论嫌疑,其实我也是有的。四哥若要查我,我是不会有怨言的。”

  李崇游忙摆手:“不是冲你。若是你,何必来告知我。”

  可他实在想不通。

  六郎那个废物绝无这等本事。

  难道是军中那几个表面臣服的藩将。

  李崇润合时宜地说:“我看这事跟咱们自家人无关,都是军中那几个老顽固干的。他们一心念着父死子继,想要阿玮早些登位,以后这种事怕是不会少。要我说,咱们卖的什么命,不如早早卸了兵权,还政给阿玮吧。”

  李崇游经这么一点拨,心中本就蹿涌的恨意愈加汹涌。

  他握紧匕首,寒凉刀光映到脸上,缓缓道:“好,为兄知道了。”

  李崇润含笑看他,起身告辞。

  李崇游叫住他:“你嫂子自小产后,身子一直不好。韦家那小娘子心眼不坏,又灵巧有趣。若是方便,叫她来与你嫂子说说话。”

  李崇润听他提及缨徽,目中划过杀意。

  刹那悉数掩去,笑盈盈应下。

  夜间,李崇润同缨徽说了这件事。

  缨徽拥着被衾,回忆:“四娘子啊。我们倒是没什么交情,但她人挺和善的。她也可怜,小产……”

  联想到什么,她突然问:“七郎,这些日子你吃药了吗?”

  李崇润凉凉看她。

  缨徽大惊:“你没吃……那我怀孕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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