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哥哥失言了。”陆祈又替将她脖颈间的乌发抚至耳后,动作柔和。

  他语调中带着淡淡的无奈:“怎一会儿不见,弄成这个样子了?”

  提起这件事,肩侧被刻意忽略的灼烧感再度袭来,陆念安没有哪一刻,像此刻这般脆弱。

  夜风裹挟着水汽,是冷得。

  时间不早,宴席也已经过半。等秋菊拿来换好的裙裳,便又要去宴席里了。

  而人人都说,今夜的宴席上,陆祈要同崔家的女儿订婚,皇上还要来当这个媒人。

  “……”

  那阿念呢?

  几乎是瞬间,陆念安越想越难过,崩溃而哭。脆弱的心脏几经碎掉,她上前一步,扑进兄长怀中。

  双手抱住眼前人的腰腹,轻声呜咽:“哥哥,阿念不想你娶崔姑娘。”

  “阿念。”陆祈尚不懂她突如其来的小脾气,才刚唤了一声她名字,怀中人又哭起来。

  “不想就是不想,我不喜欢她,我真的不喜欢她……”

  她声音破碎极了,肩也跟着侧颤抖着,好像只是说出这两句话,就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阿念不想,哥哥,娶她,”她哭得岔气,声音断断续续,只抽哽着说出最后一句话:“哥哥去同皇上说,你不要娶她了。”

  女孩子稚嫩的声音,落在空旷殿中,清晰而震耳。

  陆祈沉默,面色有一瞬的冷下。

  紧接着回归平静,他先是极为缓慢地将妹妹推开,再低垂眸看向她。

  神色在昏暗的殿中,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晦暗。

  陆念安吸吸鼻涕,怯生生仰起头,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不安。

  她太害怕太无助了,从双眸中溢出的眼泪,顺着脆弱的脖颈,不断下滑。

  方才茶水浇透的是肩侧和胸口。

  鹅黄色裙衫此刻紧紧黏着肌肤,勾勒出属于女儿家的曲线来。灯下看她,乌发黑得如墨一般,偏生胸前的肌肤,却白得发着莹光。

  陆祈没回答她的任何一个问题,此刻沉下声音告诉她:“阿念,好好换衣,哥哥在席上等你。”

  他一贯是柔和的兄长,但此刻低声警告她,同样不融人质疑。

  *

  开宴没多久,皇上已经喝得个半醉。

  今日里的烦心事一扫而过,圣上自是极为喜悦的,一高兴,免不得要赏赐,见人就赏,畅快极了。

  大太监福海见他像是忘了什么,忙上前劝解:“皇上,小的还帮您记着的,还有花灯未放,等会儿……”

  “是,还有最重要的事情没做!”皇上一手拍在案桌上,连带着桌上的酒杯都颤起来。

  “众爱卿随朕摆驾护国河,今日,”皇上打了个酒嗝才继续往下说:“今日,今日朕会认真看众爱卿及所有子民的愿望,挑几个,挑几个满足的。”

  皇上摆驾,宴中之人皆然起身。

  陆祈也缓缓起身,垂手而立,脊背挺直。

  在一众身姿浮肿的大臣之间,置身事外般脱俗。

  皇上自也是一低头就看见他了,难免想到这些年治国有方,还多益于陆祈的谋智治国当下走过去,在一众人面前主动关心道:“爱卿今日有什么愿望?”

  也是同时,青竹缓慢上前,躲在陆祈身后说了几句话。

  陆祈面上便挂起一丝浅淡的笑意:“有劳皇上挂心,只是近日里皇上也操劳不少,若要许愿望,也该您先来。”

  这话一出,本就醉酒的皇上当即笑了,视线不知飘去何处,颇有兴致地拿起一旁灯盏。

  众人也跟着恭维上去,等有人回头时,却发现陆大人的身影已经消散在黑夜里。

  *

  陆念安没等到秋菊跑来,她穿着湿漉的长裙,有些狼狈地跑到殿外。

  只凭借着一腔孤勇,渡过黑暗,随意找了一处院子停下。

  她很少一个人乱跑,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以后,已经来不及。

  浓而厚的黑暗,轻易就将她包围,陆念安闭上眼,觉得自己又一次被吞噬。

  陆念安的记忆,在某一刻里,又回到那个秋日里——

  少年拨开黑暗,将她抱了出来。

  陆念五岁以前的记忆,停留在这一刻。

  被抱到军中以后,才有大夫来替她把脉,先是说她被吓到痴傻,又是说她内心封闭了记忆,以后会变成个哑巴。

  而后又发生了什么?

  记忆已经久远,可只要细细回想起来,还是能感受到浅浅痕迹的。

  陆念安还记得,她曾短暂地还有过一个家。

  也曾在天还未亮的清晨,被“家人”赶去全是尘灰的柴房劈柴,可那把长刀太大了,都快及她人高,她根本拿不起来。

  没劈完柴,便没人放她出去。

  于是整整两天两夜,她都呆在那间压抑的,黑漆漆的偏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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