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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和尚让他们在两条街开外的一棵老树下等他,眼下也快到约好的时辰了,要是陈君迁没来店里,或者来晚了找不到她,肯定也会到那里去。

  “天马上就黑了,外面不安全,要是遇上巡夜的官差你不好解释。我陪你去吧。”李满虽然在长寿郡时跟陈君迁不对付,但他知道他和孟盈盈是因为谁才得以保住性命。

  “不必了……”

  沈京墨话没说完,门外突然传来重重的脚步声。李满刚扭头去看,就见一个光头像阵风似的冲了进来,在铺子里找了几眼,直到看见沈京墨才松了口气。

  “程大哥,”沈京墨一怔,赶紧走了过去,“我郎君让你来这儿找我的?”

  和尚跑得着急岔气了,捂着肚子点点头,好半天才缓过来:“还有个郎中在外头等着,你赶紧跟我走。”

  沈京墨听了大惊失色:“他受伤了?!”

  一旁的孟盈盈也急了。

  和尚摇头,拉住沈京墨的胳膊就走:“说来话长,你先跟我回去,郎中去晚了人就没命了。”

  这下沈京墨哪还敢耽搁,书与衣裳也顾不上拿了,暂且拜托李满代为保管后,与和尚和郎中匆忙离去-

  郎中是燧州城的郎中,但常年跟和尚买些流云峰上才有的药材,信得过。

  他带着两人躲过巡夜的官差,摸进了一处荒僻寂静的破旧小院外。

  洪山他们也在这里,听到和尚的暗号,打开门放他们三个进了院。

  院里有三间房,最中间那间的门缝中透出一丝光亮。

  和尚拉着郎中朝那间房走去,沈京墨紧随其后。

  屋门打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呛得沈京墨立刻皱起了眉头。

  因为屋中有光,怕引人注意,他们刚一进屋,房门就被人关上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角落的一张床上,沈京墨被落在最后,焦急地在一众身影中寻找起陈君迁来。

  好在和尚出现在床边时,陈君迁就看见了他,起身让出位置给郎中,自己则向着沈京墨走过来。

  他起身的那一刻,沈京墨透过缝隙看清了,那张床上躺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整张床单都被鲜血浸湿,满溢出来的血顺着床单一角滴滴答答往下掉,在地上形成了一小片血洼。

  她吓得猛然捂住了嘴。

  陈君迁快步走到她面前,挡住她的视线,将她带出了房间。

  沈京墨失神地跟在他身边,直到走进隔壁的屋中,关起门来,她仍觉得血腥气萦绕不散,呛得人直作呕。

  两人就站在门口没有再往里走。

  月光透过窗纸,照着沈京墨苍白的脸。

  陈君迁把她拥进怀里,坚实的手臂紧紧环住她的身子,手掌轻抚她的背,低声一遍遍安慰她“别怕”。

  沈京墨在他怀中僵硬了许久,才想起来伸手抱住他,哽咽道:“我还以为是你出事了。”

  陈君迁对她露出了个安抚性的浅笑,可沈京墨看得出,他此时的心情十分沉重。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好好跟我说清楚。”她吸吸鼻子,仰起头来看向他。

  陈君迁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考究竟要不要对她讲。但他也知道,这么大的事情若是不与她说明白,她还不知要担心到何时。

  他拉着她到床前坐下,轻叹了一口气,看向隔壁的方向:“那是从长寿郡逃出来的……”

  “下午被马拖行的那个?”

  “嗯,”陈君迁看回她,“你也认识。”

  沈京墨一愣:“谁?”

  “苏北铭,永宁县衙的衙役。”

  沈京墨顿时瞪大了双眼。

  苏北铭此人她是记得的,矮矮胖胖,每次遇见她都笑眯眯的,当初在雁鸣山上,他也拿着刀冲在最前面。

  “他怎么会……”

  陈君迁又是一叹:“下午我看见他被燧州官差拖行游街,于心不忍,悄悄跟过去,找了个机会把人救了下来……”

  沈京墨听着就皱了眉。从一群官差手中救下一个濒死之人,这么危险的事,他就只是轻描淡写几句而已?

  但她没有打断他的话,陈君迁便接着说了下去。

  将人救下之后他才发现那竟是苏北铭,而他当时已经被拖行得面目全非,浑身上下不剩一块完整的皮肉。

  他带着一个重伤之人,根本无处可躲。幸好和尚他们就在附近,将他们两人藏进货物中,带到了这座落脚的小院。

  他想要去找沈京墨,但苏北铭那时神智短暂的清醒了片刻,握着他的手不松开。他只好拜托和尚去找郎中的同时,去李家的成衣铺把她接回来。

  “他清醒的时候和我说了几句话,但很多都听不清楚,”陈君迁边说边叹气,沈京墨还从未见过他如此丧气的时候,“他说还有一个人和他一起逃了出来,但摔断了腿,被他藏在城中某处,要我千万记得带人去救他。”

  陈君迁拉过沈京墨的手,轻轻拍打她手背安抚她:“明天我会和程大哥他们去救人,你去把买的东西取回来,在这里等我。我们明天就出城。”

  见沈京墨眉尖一拧,他立刻保证:“这次绝不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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