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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想激我杀了你?想得美!”
他说着,抬眼看了看两人来时的方向,确定没有人追上来,才又低下头去,伸手拍了拍沈京墨的脸。
“老子今儿要是福大命大跑出这大山,你他娘的以后就给老子暖被窝!要是倒霉跑不出去,你他娘还得给老子挡箭呢!老子可舍不得杀你啊。”
沈京墨躲开他的脏手,用通红的双眼狠狠瞪去。
可她的眼神哪有什么威慑力?罗三压根不放在眼里,冷笑一声,又牵起鞭子另一端使劲一扯:“接着走!”
*
清晨时分,山风依旧凉。
站在两条分岔小径前,陈君迁浓眉紧蹙。
左边的小路直通深林,老树遮天蔽日,寸步难行。右边看上去稍平坦些,只是此刻的天刚蒙蒙亮,看不清这条路究竟通往何处。
他只带了六个人,剩下的都被他留在了火烧过的山寨里,扑灭大火、清理焦尸、护送谢玉娘所说的那些被关押在草房中的人下山。
六个人,若是分开走,无论哪一队遇上罗三,都不一定对付得了。
他必须选出一个方向去追。
可一旦他选错了……
陈君迁手中攥着一只脏兮兮的香囊,熬了一宿的眼底满是血丝。
“左边。”
身后一个衙役走上前来:“大人,实在不行,我带两个兄弟走右边,要是碰上罗三,我们给你发信号。”
衙役话没说完,便被谢遇欢按住了肩膀。谢遇欢摇摇头没有说话,示意他们都听陈君迁的。
陈君迁没有回头,也无心解释,带头往左边走去。
众人沉默地跟上。
*
不远处隐隐传来轰隆流水声,乍听竟有万马奔腾之势。
沈京墨跪坐在冷冰冰的湿地上,虚弱得几近昏厥。
罗三坐在她前方几步远的地方,正揭下早已被血浸透了的布料,用撕下来的半片袖子重新包扎大腿上的伤口。
沈京墨双眼半睁,死死盯着他。
察觉到她的目光,罗三不屑地笑了一声:“瞪老子干嘛?有力气了就接着走。”
“这不是下山的路,”她嗓子喑哑,“你不逃走?”
罗三冷哼了一声,心道女人果然愚蠢。
临离开山寨时县衙的人就往山上赶来了,他有伤,路上难免留下血迹惹上追兵。
暂时藏在这处断崖附近是最好的选择。那群衙役肯定会往下山的方向追,但他们不知那条路艰险难走,稍不留神就会踩空。等他们意识到追错了方向,他早就带着这蠢美人从前山逃走了!
只要离开了永宁县,重新找个山头,凭他罗三的本事,不出三年,定能再创雁鸣山当年的辉煌!
罗三如是想着,阴郁沉闷的心情不禁好了许多。
陈君迁等人就是在此时,远远地看见了他们。
众人眼前皆是一亮,心道大人的判断真是准确极了。
陈君迁却抬手示意众人压低身子不要出声,眉头更是紧紧地皱了起来——
她现在的位置距离断崖太近,再往前走,地势开阔,能遮住人的树很少,容易被罗三发现。但他们手里没有弓箭,就算有,他也没把握能从这里一举击杀罗三。
该怎么做,才能将她毫发无损地救出来。
就在陈君迁焦急地思考时,身后不知是谁踩断了一截枯枝,“咔嚓”一声清脆的响动,立刻惊动了罗三。
罗三倏地抬头,一眼就和不远处伏低了身子的陈君迁对上了视线。
眼见暴露,众衙役齐齐拔刀出鞘围了上去,罗三面前形成一道半弧形的包围。
罗三见状,一把抄起手边的鞭子,将沈京墨拉到身前,自己则矮下身躲在了她背后,只露出一只眼睛来恶狠狠地盯着陈君迁,慢慢向后退去。
很快,沈京墨就被罗三挟持着,退到了断崖边上。
方才的一切发生得太快,直到此刻,因绝望和疲惫而变得迟钝的沈京墨才看清楚,面前站着的人竟是陈君迁!
她顿时怔住。
他不是在长寿郡么?回程至少要一天的时间,他是如何赶回来的?
她愣愣地看着他,原本干涸的眼眶突然泛起一层水雾,不同于先前咳嗽时的泪,却也一样抑制不住。
自谢玉娘和唐家娘子走后,她已然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左右都是死,惶恐也无用。
可见到他的第一眼,委屈和害怕却如同潮水般、不再受控地肆意漫涌上来,吞掉了她最后一丝强装出来的勇敢。
沈京墨通红深陷的眼眶和止不住的泪,陈君迁看在眼里,掩在袖中的双拳紧握,用力到咯吱作响。
但他面上却并未表露分毫对她的在意,深吸了一口气,将心头即将喷薄而出的怒火暂且压制后,眼神凉薄地看向她身后的罗三。
“罗三,你是冲我来的,我来了!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没必要牵连无辜。”
“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