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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要走了?也没说要在哪儿挖井啊?”
陈秀兰跨过门槛,准备追上去,走到一半发现金秋在竹篱外转悠,又退回去,对同样担忧的姐妹俩说:“没走呢,估计院子里不合适。”
院外的两人专心看地,没发觉她们的小动作。
郑青云走在金秋身后,面色如常,其实心里也在打鼓。
又走了几步,金秋再次蹲下身摸摸看看,最后还拽起根带着湿土的杂草,捻几下后随手抛掉。
郑青云以为还是不行,不想金秋笑了下,说:“就照这儿挖,极好。”
这位置在院子东南方向,离篱笆不过两步路,也不算太远,总归比下山挑水方便得多。
郑青云道声谢,赶紧把手里的木棍插在地上,又从怀里掏出条布巾拴上,如此一来就不会记错。
两人回到院里,郑青云冲着屋里一点头,赶紧打来水供金秋净手。
洗去指尖污泥,金秋接过郑青云递来的布巾仔细擦干水后,开口道:“既已选好,我就告辞了。”
“等会儿我送您回去,听说您爱吃烧鹅,我特意买了一只,还有梨花春,多少用一些再走。”郑青云挽留。
金秋纠结片刻,终是颔首应下:“叨扰了。”
郑青云引着他进堂屋喝茶,才去灶房知会陈秀兰她们。
知道井址选好,几人高兴得不得了,一点儿不嫌麻烦,麻利地生火烧水,淘米蒸饭。
烧鹅、蒸腊肠、水蒸蛋、凉拌蕨菜、炒水芹,配上白米饭和一壶梨花白,虽不是什么名贵食材,但对乡下人来说,已十分拿得出手。
郑青云听来的消息不假,金秋的确喜欢烧鹅和梨花白,用了不少。许是觉得不好意思,他又主动帮忙改了屋里屋外的几处布局。
待酒劲儿稍稍缓解,金秋再次提出下山。这回没人再拦他,郑青云把事先准备好的红封交与他。
选井址于风水先生而言不是什么麻烦事,价钱没那么高,郑青云早找人了解过,包了两钱碎银。
等他套好牛车送人下山,留在屋里的三人这才到院外去看金秋给选好的地方。
虽说在跟她们原本的计划有些出入,但只要能打成井也算不了什么,不过几步路的事,好过挑着担子爬上坡。
陈秀兰四周看看,笑得合不拢嘴:“这地儿好,离果园还近些,浇水方便。”
方竹瞧着爬满喇叭花的竹篱,提议:“要不还是将院子扩一扩,把水井纳进来,进肚的东西,在外面总归不放心。”
虽说她这样想有些欠妥,但一个村里拢共就两三口水井,难免有人眼红,万一往里扔些什么脏东西,弄坏了水哭都没地儿哭。
陈秀兰收起笑,面色透出几分严肃:“你说得对,是要圈起来。”
郑青云一回来,陈秀兰就把这事告诉他。
“正好,打井这段时间我都在家,干脆把院墙重新修一修。家里现在东西多,竹篱防不住什么,等明天我去拖些砖石,建个高点大点的围墙,水井和牛棚都圈进来。”
陈秀兰:“这样再好不过。”
郑青云说干就干,翌日大清早就出门去买砌墙用的砖石。建院墙不比垒兔子窝,要的材料多,还得尽量平整。自己到山沟挖,费时又费力,兴许还没用,不如去砖石作坊买。
怕累着水牛,郑青云分了两天把砖石等运上山。
打井的师傅也如约上门。
四个人都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长相极为相似,一看就晓得是亲兄弟。据说他们爷爷辈就是做这行的,一代传一代,兄弟四个十几岁就跟着到处打杂,经验丰富。
约摸辰时,郑青云在篱笆外布好方桌,上面有花生瓜子,桃子苹果,还有鲜鱼一条、公鸡一只。
一群人焚香烧纸,敬过山神和土地公。又点燃炮竹,于噼里啪啦声中,由郑青云挖下第一锄头,便正式动工。
郑青云站在一旁看兄弟四个闷声干活儿,都肯下力气,稍稍放下心,也拿着家伙事去拆竹篱砌院墙。
就那么大的地方,也没什么东西遮挡视线。郑青云忙着自己的,时不时抬头看看,那兄弟四个的动作就尽收眼底。
劝说郑青云请吴家班的人所言不假,兄弟四个干活果然肯吃苦,中途都没怎么歇过,顶多喝口水、去趟茅房。
都是些外姓汉子,方竹她们不好到外头去盯着,只能在屋檐下远远地看,但见个个都很卖力,也觉得高兴。
帮不上什么忙,她们只能勤烧些茶水。因发觉几人都不爱喝热茶,每次都烧上满满一壶,放凉后再给人送过去。
一晃快到晌午,第一天动工,饭食理应丰盛些。都是下力气的活,还要管饱顶饿才行。
婆媳俩一琢磨,和了苞米面,蒸出足足三屉黄澄澄的大馒头。如今天不热,放着明儿还能吃一天。
昨儿下午捞的鱼还有两条,大的掺着前些日子烫的酸菜炖一盘汤,小的则加花椒辣椒烧好,好留给方竹解馋。再用腊肉炒个竹笋子,荤菜就足够。
素菜更简单,刺苔子撕去皮后在水里烫一烫,拌上盐和酱油,再夹一碟酸萝卜就好。
二月末,太阳还不算毒辣,但一直在动作,几个打井的师傅,包括郑青云都热得满头大汗。一进院子就从缸里舀水往脸上浇,也懒得擦,盯着水珠就往堂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