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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卧房亮起一盏油灯,昏黄灯光照耀下,两人坐在桌前,清点装在木匣子里的银钱。

  先前卖马得的十多两银子,因建房、成亲,早花得一干二净。好在收山货、做木工、摆摊儿卖杂七杂八的东西,也积攒了些。不过又是买地,又是买粮食,用的也不少。

  林林总总加起来,如今也就剩下不到五两的余钱。

  谢知云整个人趴在桌子上,一连叹了几口气,才幽幽道:“钱怎么这么不经花。”

  齐山将所有碎银和铜板收起来,分了两个钱袋子装。一扭头看他跟那霜打的小白菜似的,不禁有些好笑,说:“都是用在刀刃上,花得值当就行,再慢慢赚回来便是。”

  谢知云坐直身子,又鼓起劲儿来,瞪圆了一双眼开口:“没错,钱是挣出来的。”

  齐山忍不住摸摸他的头,面上笑意更盛,“等我这单做完,就有一两进账。再过两月,蜂蜜也能割了,就算一箱只产一斤,也能卖上几两。”

  谢知云一听,果然高兴了,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就能割了?”

  “只割一部分,等立冬前后再收一回。”

  谢知云还是笑:“那也很不错了,十二窝呢,可不少。”

  他俩掰着手指头算了又算一年能产多少蜜,卖多少钱,最后乐呵呵地将钱袋子收好,暂时锁在木匣子,才上床睡觉。

  吹灭油灯,屋里瞬间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忙了一整天,那股兴奋劲儿过去,困意很快袭来。

  二人相拥而眠,梦里都泡在蜂蜜罐子中。

  鸡叫三遍,天才微微亮,夫夫俩却已经起床。

  灶房热气蒸腾,两个灶里都生了火,一口锅中架上蒸笼,热着昨儿下午做的荞面馒头,和几个洗净的番薯。另一口锅只烧了水,还在咕咕响。

  正将未燃尽的柴火往坛子里夹,就听见脚步声。

  他转过头,看眼进门来的齐山,又继续忙手里的活,“先吃,等会儿再往布袋装。”

  “嗯,鸡鸭和猪仔都喂过了,今儿的草料也剁好拌着,他们来了只要直接往槽里倒就行。”齐山说着话,随手拿起一个热乎的馒头就往嘴里塞。

  也没什么菜,用不着摆桌子,夫夫挤在灶门口,草草吃过早饭。将剩下的馒头装进事先备好的布袋,又拿两只大葫芦装满水,收拾一番就锁门下山。

  何天青也在整理东西,他是去念书,除了些换洗衣物也没旁的,不过今儿还多了两盆花。

  因齐山驾着驴车,何守义也不打算送他,就他们三个上路。

  车上东西委实不少,木雕、竹匾小玩意儿还有十盆花草,占去不少空间。

  谢知云和何天青又不好挨在一起,便一人坐了一边,中间就隔着这些东西。途中除了何天青指路的声音,也没什么话,安静又尴尬。

  好在出了桃源镇,周围的景象陌生起来,谢知云看稀奇似地左顾右盼,也就没心思在意别的。

  今儿天上没什么云彩,太阳有些烈,到晌午那会儿尤其晒。他们倒是看见有茶棚,但谁也没开口要去歇息。

  又走了会儿,听见有水声,齐山才停下车,顺着何天青指的方向寻过去,看见一股山泉水。有不少同样赶路的人,在这儿放驴放牛。

  三人也走过去,将大花拴在树干上,就随便找了块空地坐下,拿出随身携带的干粮和水,稍作歇息。

  快走时,齐山还学着其他人,去摘了些桐子叶,用木棒别在一起,做出三顶帽子。

  帽子实在简陋,算不得好看,戴在头上甚至有些滑稽。但勉强能遮下太阳,加上叶片自带凉意,还真舒服不少。

  就歇了这一回,他们再没停过,直到申时才到康乐县城门口。

  不出意料,城门口也有衙役盘查。

  齐山和何天青都递出了路引,只有谢知云拽着齐山胳膊,做出一副畏缩模样。

  衙役自然要问清楚。

  齐山弓着腰,老老实实答:“这是我前两日新取的夫郎,打北面逃难来,今儿就是为了给他办个户籍。”

  问话的衙役来来回回打量他们几遍,见后面有排队的人吵起来,才点了点头,一指旁边的矮桌,“先去那儿登个记,领块牌子再进城。”

  齐山:“哎哎,谢谢官爷。”

  到得矮桌前,负责登记的长衫青年抬起眼眸,打个哈欠懒懒散散道:“姓名,原籍……”

  他问得细,好在谢知云早有准备,去镇上专门同几个难民聊了聊,互相套用着,给自己编了个合理的身份。

  听闻北边战事不断,许多衙门都被敌军烧毁,多半也不会去查证。

  他声音虽小,但对答如流,长衫青年一一记下,果然没起疑。

  直到齐山递出路引和户籍,他才多问一句:“你不是康乐县人?”

  齐山连忙掏出房契地契,“之前搬来的,还想问问官爷我能不能把户籍迁到这儿?”

  青年接过纸张仔细检查,面色终于和缓些,“有这些东西,问题就不大。”

  齐山连连道谢,又掏出一把铜板偷偷塞给他,压低声音直说让几位衙役买酒喝。

  青年果然喜笑颜开,再没多问,爽快地甩给谢知云一块木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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