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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学堂。

  “殿下,这间澄明书院,经查便是最早传出那首歌谣的地方。”

  这书院建造已有些年头,破败大门前贴了官府的封条,更显萧条。

  谢瑾环顾四周:“这是一间义塾?”

  耿磐:“不错,建康城每年都有不少从北边因战乱逃亡来的流民,这澄明书院便多是招收那些从外来贫寒子弟与孤儿,免费为他们开蒙。”

  “北边?”谢瑾警觉了下。

  “那帮孩子只说歌谣是从流亡途中道听途说来的,也说不清楚究竟是何人所作,这便难查了。下官还审问了这间私塾的先生,也并未查出什么特别之处。”

  谢瑾点了下头:“有心人有意为之,想来定是隐去了关键证据。”

  耿磐若有所思,也觉得拿捏不好,便作揖请示:“那殿下觉得,这案子接下来该如何查办为好?”

  谢瑾鼻尖轻叹,对耿磐淡淡一笑:“在下知道耿尚书为了查案,着实辛苦。可这不过是一首歌谣,能传唱开,无非是百姓对皇家秘闻感兴趣,图个新鲜。如今既已查到这一步,也算是有个交代了。战事当前,在下倒以为,不必在此案上多耗力气,耿尚书觉得呢?”

  耿磐愣了下,低声劝道:“可朝野上下因此对殿下非议不断,据说已有弹劾殿下的折子递到了御前,殿下当真不介意么?”

  谢瑾目色微落:“说不介意,太过虚假。可面对这些流言,我眼下又能如何自证呢?退一万步说,我的确不知自己的身世,连是否该当自证,都不得而知。”

  “这……”

  耿磐一时也无言。

  他知谢瑾是个清正谨慎之人,不知真相之前,不应拿着臆测的结果去反证,这也确实是查案的大忌。

  若那歌谣真只是扑风追影,等风头过去,任由之平息,也不失为一个稳妥的办法。

  耿磐对他心生出敬意,忙道:“殿下,下官明白了,只是皇上那边——”

  谢瑾:“皇上那边,我自会与他说明,不会牵连刑部和大人。还请刑部尽快放了那帮私塾先生,让孩子们重新上学吧。”

  耿磐是裴珩的心腹重臣,早就对二人关系有所察觉,这次回来后更是证实了。听他这么说,提着的心便也落回到了肚子里,一切都听谢瑾打算。

  谢瑾已掀袍上了马车,准备回宫。

  不多时,空中便下起了淅淅沥沥的春雨,将石板巷上的青苔都染上了一层幽绿。

  马车缓缓往前驶了一段路,绕过那书院后门,谢瑾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檐下躲雨。

  “先停一下。”

  谢瑾下了车,灵昭在身后为他撑着伞。

  “秦大人?”

  谢瑾没认错,在屋檐下躲雨的人正是秦焦。

  秦焦的姿容冷淡清俊,身形瘦长,他今日身着一件银竹长袍,头带玉冠,像是特意打扮了一番。

  可这场烟雨朦胧中,他的眉宇间也难掩几分落魄。

  说起来这秦焦的官运委实不算好。

  参加科考时就险些被人顶替,后来当了相府门客不到一年,司徒钊便倒台了。而后因康怀寿弑君,牵连到文澜阁众人,他身为文澜阁执笔也受到牵连,只怕再难升迁。

  可他自身也并不无辜。

  谢瑾隐隐觉得,此人所图谋的,并非是那官运亨通、权势逼人,因此总叫人有些看不透。

  秦焦见到谢瑾,那张天生冷脸竟然微微一怯,不及掸走肩上雨尘,先弯腰朝他行礼:“见过瑾殿下。”

  雨下忽然得大了,从屋檐落下的雨水很快连成了涓涓细流,地上的水洼也渐渐积起来了。

  谢瑾见状,让灵昭去车上再取把新伞过来,然后递给了秦焦。

  秦焦有些拘谨:“殿下当年在科场舞弊案中还我清白,救我于苦海之中,在下未曾报答一二,这把伞如何还能再受?”

  “秦大人言重了。不过是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谢瑾见他还是推脱,便只得道:“就当是借给大人的,改日还就是了。”

  秦焦这才肯双手接过那油纸伞,视线沿着伞尖,缓缓抬看了谢瑾一眼,眸子生出一缕滚烫,又忙低下了头:“多谢殿下。”

  谢瑾与他熟络了几句,这才切入正题,问:“说起来,秦大人为何会在此处?莫非,你也奔着这间书院来的?”

  秦焦目光愁苦:“在下家境贫寒,得乡亲父老接济,方读得起书,连入建康赶考的盘缠都是乡亲替我一文一文筹的。在下心疼这些孩子,所以刚入建康那两年,每月都会来这澄明书院为学生们讲课。”

  谢瑾微微挑眉,又笑说:“秦大人由己及人,实乃高义。”

  “不过今日来此,实为在下打听到殿下会来,所以特意在此等候殿下。”

  “等我?”

  秦焦又行了个礼:“殿下恕罪。在下官阶低微,又受人提防,想在宫中见殿下一面,实在难如登天,才不得出此下策。”

  “既如此,秦大人有什么话,就请直说吧。”

  秦焦便从怀中掏出一物,递给了谢瑾。

  是一枚玉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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