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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   谢瑾说到这,忍不住涌上一股气,咳了几声。

  谭瑛有些担心,先岔开了话:“殿下脸色看起来不大好,您身上也有伤,不如先去歇息?”

  “无碍,”谢瑾调整平复了下,又继续说道:“还有其三,眼下秋闱刚刚结束,康太师只怕无心再担任主考官一职,但科考关乎国运,还有那么多考生在建康等待结果,不可因此耽误张榜与改制事宜。所以,谭相还需分出心思,与吏部和贡院尽快商榷对策——”

  谢瑾刚历过生死,还能思虑得如此周全,且有条不紊,谭瑛也对他心悦诚服:“殿下所言极是,旁的还有么?”

  “这几件最要紧,其余的,我想等皇上身子好些,与他商量后再作打算。”

  谢瑾抬眸望向檐后疏月,添了分凉意:“眼下他伤情未定,生死未卜,我无法分心处理旁的事务。所以朝中之事,还得劳烦谭相多多费心了。”

  “殿下言重了,这亦是琼珠职责所在。”

  ……

  头几夜往往是最难挨的。

  果不其然,后半夜裴珩身子就开始烧得滚烫,浑浑噩噩间,呓语不断,连昏睡时都狰狞。

  相府的下人没在御前伺候过,畏缩放不开手脚。谢瑾便一直守在裴珩榻前,换药喂水皆由他亲自照料。

  次日夜间,裴珩才被梦魇彻底惊醒,一时间大汗淋漓。

  “哥……!”

  谢瑾晚上与谭瑛议了事,刚趴在榻边闭目歇会儿,听到这声就清醒了,下意识先用手背去贴他的额:“阿珩?”

  热已消退了。

  “来人!”他眉宇还未及舒展,便去传召屋外的御医。

  几名御医仔细看过后,确认裴珩腰间和心口两处最重的伤已不足以致命,算是渡过了险关。不过全身伤口愈合还需一段时间,精气神也得慢慢养回来。

  直至此时此刻,谢瑾紧绷了两日的神经才得以松弛下来。

  可紧接着,心底一股压抑已久的怒意又漫了上来,取代了他这两日的不安焦灼。

  御医退了下去,屋内又只剩下他们二人。

  裴珩从前也吃过不少苦,可眼下实在娇气得很。他的眼皮耷拉半垂着,对着谢瑾,唇微微翕动央求:“渴了……”

  谢瑾面色稍暗,还是先耐着性子起身去倒水,试过冷热后,扶裴珩坐了起来。

  裴珩本想趁病让他喂自己,可一瞥见谢瑾眼尾的愠色,又把话憋了回去,接过杯子自己喝。

  他用余光察言观色,过了会儿,又示弱试探:“皇兄……?”

  谢瑾胸中意气还是无法消解,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住肃声问:“所以,皇上为何要去那偏僻之所,单独会见北朔使团?就算要见,又为何不事先告知朝中其他人?”

  裴珩心虚的视线落回杯中,一时抬不起来,故作无辜:“使团约见朕,朕就去了,没想那么多而已……”

  谢瑾知他又在撒谎,肩膀稍沉,便拿出那半枚沾了血的玉珏对峙,“那这是什么?这并非皇上贴身佩戴之物,可是谯丽给你的?”

  裴珩见到那玉珏,神色一凛,才想起自己居然疏漏了这玩意。

  他一时哑口心急,就想伸手去夺回。

  结果不慎,反而扯裂到了腹部的那道剑伤——当场又溢出了鲜血。

  谢瑾神色一变,忙弃了那玉珏,上前为他止血,低眉责骂:“皇上不想说,不说就是了,我又不会真抢你东西,何必拿命再开玩笑——”

  裴珩疼得直咬牙皱眉。

  可他极少见谢瑾这般待人严厉,只得认怂服输,连呼吸都不敢大声了。

  然后一动不动看着谢瑾掀开自己的里衣,重新上药包扎。

  “皇兄,对不住……”

  谢瑾眉心一落,还是难掩失落低迷的情绪,喉间微哽:“是我对不住皇上。你弄成这模样,皆拜我所赐……”

  “与皇兄无关……”

  裴珩知他必会因康怀寿的所作所为而歉疚自责,也不知该如何劝慰。

  谢瑾避开这个话题,又正色说起别的:“北朔使团已离开建康,朝中要事谭相会先行处置,皇上安心养伤即可。若是明日伤势稳定,我们就回宫。”

  裴珩见他起身要走,呼吸无端一急,又患得患失抓住了谢瑾的手。

  “哥……”

  谢瑾脚下一顿。

  月色寂静,裴珩忽一股心绪难平,引得胸口起伏。

  他抬眸乞怜看他:“以后,我可以这样唤你么?”

  谢瑾心神也剧烈一晃,清淡的侧影却看得不是很分明,良久,他喉间才很轻地“嗯”了一声。

  “……好。”

  第66章 听政 他是个天生的风月好手。

  又过了两日, 御驾才从相府摆回了皇宫。

  自此裴珩在城北遇刺的消息彻底炸开,一时间闹得建康满城风雨,街头巷尾无人不在议论。

  此案也正式交由了刑部与兵部审查办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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