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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血,油尽灯枯了……”

  怎么会这样?

  官卿跌坐在地,痴愣愣地望向榻上的男子,他睡着了,那样安静。

  官卿握住他的手,轻轻地捧起,指尖似触碰到一件硬物,她慢慢拨开他的指,露出掌心一枚小小的染血的木雕。

  看到这个缩小的自己的木雕的一瞬间,官卿堕下泪来。

  原来那天谢律追上来,不是要阻拦她回魏国,他只是想把这个亲手雕的小人送给自己,好让她回到魏国也不要忘记。

  谢律……我曾以为你心狠冷漠,你自私决绝,可是你爱我更多更多,我却爱你,少得可怜。

  没有你的时候,我一点也没堕落,我用了很短的时间,便擦掉眼泪走了出来。

  可没有了我,原来你活不下去。

  李圣通还在她身后娓娓说着,官卿好像听见了,又好像什么也没听见,伸手够了够榻上的人的侧脸,他的面庞都是冰冷的,雪玉般的皮肤,不见一丝红润的血气,就如同李圣通说的一样……油尽灯枯,心血耗竭。

  “谢律。”她试图去晃了晃他,可榻上的人不会再给她一点儿反应了……

  谢律是那么可恶的一个人,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有多么恶劣,他最好给人下绊子了,看别人出糗,看别人被他玩弄得团团转便是他此生最大的乐趣。官卿曾经不止一次地对着谢律那恶劣的微笑,恨不得撕烂了他的嘴。

  可是她又太喜欢他的脸了,总是不忍心焚琴煮鹤,糟蹋了这种珍稀之物。

  “谢律。”她与他十指紧扣,小心翼翼地呼唤着他的名。

  她已知晓,他没有背叛誓言,没有抛弃她。而这个傻子,傻傻地以为她喜欢上了别人,害怕她为两城宴憎恨他的母亲,把自己装成了锯嘴葫芦,却根本不知道她一直在介怀什么。

  “谢律。”她拿下了那枚精致的木雕,攥在掌心握住。

  没有上漆的木雕,有些磨手,或许是来不及,匆忙之间便要给出。而她,却不留情面,看也没看,便将他的心意打进了尘埃,正如同重逢以来,她一直百折不回地做着的事一样。

  醒过来,谢律。

  官卿的眼睛又红又热,她的脸颊贴在他的手背上,心中一片凄然,在魏国时,谢律受了多少苦头,此刻全都化作无形而连绵的锋刃,一剑一剑地捅在她的心尖上。

  我不许你死!

  她突然坐了起来,趴在他的床头,重重地唤他的名字:“谢律,你起来!”

  官卿用力地摇晃他的肩:“你起来,我还有话对你说,谢律!你不许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我还有好多话,我要你亲口告诉我,告诉我……”

  官卿嚎啕失声,掩面哭泣,泪水沿着脸颊簌簌地掉落,一颗颗珠子坠落在他的锦衾上,渗进细腻的丝线中,洇开一大片,将被上刺绣的白芍药濡染得愈加朗润鲜妍。

  李圣通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官卿,心知昭阳公主此番是特意撇开方既白赶回的,只可惜,世子大抵是不需要了。

  他沧桑道:“世子不想让昭阳公主看见他死的情状,公主如今也看过了,便请回吧。”

  既然官卿在此,那方既白也必不会远,她早该随着那位尚书左仆射回到魏国,继续做她风光无两的公主的。

  至于她的那个皇帝兄弟,知晓陈国无人,世子薨逝,多半很快便会打来了。

  他们这些人,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若不能以死殉国,便只能改旗易帜,将来并入魏国罢了。

  陈国,没有世子的陈国,哪里还是陈国啊……

  李圣通望窗外,老泪纵横。

  官卿的哽咽声稍暂,李圣通的话让她呆滞了片刻,她忽然回过眸,望向这个已过花甲的杏林老者。

  “谢律怎会变成这样?求你告知。”

  李圣通凄恻笑道:“世子啊,早就在魏国掏空了底,胸前和背后的几道利刃贯穿的伤势在坠江后被脏水泡发,腐烂深入,须以每日放血疗愈,那夜昭阳公主逃脱,世子追去以后,不知昭阳公主对他说了什么,世子回来以后,在这座院里的柿子树下孤零零站了很久,谁劝都不动,天明时,他呕了一地血,人便倒下了,直到今天再也没起来过。”

  那天,他面带喜色地追来。

  她说,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谢律早就钻进了牛角尖里,出不来了,他以为她爱上别人了,可能是将这句话听岔了意。又或者只是她学艺不精,胡乱说的罢了,谢律不知道,他当了真。

  谢律的情形,官卿是亲眼看见的,她在红柿居养病的期间,气色日渐恢复,而谢律却日渐苍白消瘦,其实有几次她是想问问他怎么了的,可是想到菱歌的死,她几次都忍住了,她害怕,这又是谢律博取同情的诡计,害怕因为自己流露出一丝关心,他便会变本加厉地囚禁自己。所以纵有疑问,她也从来不问。

  他是希望她问的吧。

  可是他总是隐藏,不经意地转过头去咳嗽,笑得那样坏,她一看见就堵心的那种坏。

  他该多难过……

  他胸口的那道伤,他的催命符,居然是她亲手种下的。

  官卿的指尖颤抖地拨开他的衣领,露出蝉翼般轻薄的内衫子下狰狞外翻的血肉,官卿忍住刺目作呕的刺激,不敢再看一眼。

  疼么,谢律。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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