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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沉在听见他这话的瞬间就变了脸色, 但很快恢复如常。

  冷冰冰地撂下一句“与你无关”后,他重重地摔门而去。

  快步走到楼下后,他又突然地停下了脚步。

  分别时, 他曾在谢濯玉身上留下了印记。所以只要他想,他就能轻易地找到谢濯玉,所以昨日他千里迢迢地赶到洛水,最后在暗巷找到了被算计中药的小仙君。

  他能感受到印记并未被抹去, 他依然可以靠印记去寻谢濯玉。

  但,找到之后呢?找到谢濯玉之后他应该说些什么?

  谢濯玉并非不讲理的人,他一定知道昨夜自己是为了帮他,是无可奈何之举。

  但他依然不告而别, 连只言片语都不愿意留。所以这算不善言辞的谢濯玉给出的拒绝答案么?

  思及此,晏沉苦笑着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强压下心中的烦躁, 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用力握成拳头, 许久后才松开。

  是了, 他应该给谢濯玉一点时间去冷静下来好好想清楚的。过犹不及,逼得太紧有时候反而得不到想要的结果。

  晏沉在心里劝着自己, 过几日若谢濯玉还躲着,他再去找他。

  就算被谢濯玉冷言拒绝,他也绝不会放弃的。

  *——*

  “你这歹人, 还不快放开我们公子!”尖细的声音刺得人耳膜生疼, 话很有气势,然而说话的人满眼惊恐, 已经瘫坐于地。

  “道长息怒,道长息怒……”成康跌倒在地,望着抵在自己喉间, 再进一步就会刺穿喉咙的锋利剑尖,说话都不敢加快语速。

  谢濯玉眼神冷漠,神色比冰雪还冷:“让你那个兄长滚出来。”

  成康闻言更是冷汗直流,哭丧着脸道:“家兄冒犯道长,是该赔礼道歉,只是他现在真的起不来了!今早天还没亮时,他在房中遇袭。我们听到惨叫赶去时,就见他已经不成个人样了。眼睛、舌头、双手,就连下面尘根,全都……”

  当时门一被踢开,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名贵的雪狐皮所做地毯上全是血,血泊中就躺着他那位家族骄傲的好哥哥。

  眼睛被剜,双手被砍,满地血泊中还有两块烂肉,仔细看去才发现那竟然是舌头和男人的尘根,可偏偏不成人样的人还没死,仍有一口气。如此可见下手之人行事相当狠辣却又不要人命,根本就是存心要折磨人。

  想起今晨看到的景象,成康差点把昨夜吃的饭都吐了出来,再对上谢濯玉清冽的双眼更觉说不出口,便含糊了过去:“到的最快的下人们连那人脸都未看清,回过神来时人也不见了。”

  谢濯玉沉默不语,在成康说那人遇袭时就猜到了是谁动的手。

  ——是晏沉所为。至于原因,想来是为了他出气。

  谢濯玉知道晏沉并非凡人,起初只以为是个有本事的修士。

  而在意外做了那场梦后窥见晏沉后,他便隐约猜到了晏沉的来历——晏沉是妖,应该还是妖界里的名族。

  妖兽一族俱非善类,有些种族的暴虐凶残程度更是不亚于魔族,是以人族与妖族关系并不算好,只是未至与魔族那般恶劣罢了。仙界一众仙人眼高于顶,心底是瞧不起妖族的。开了灵智也改不了那本性,就算那所谓八族的某些血脉能与上古种族扯点关系也改不了全是畜生的事实。

  谢濯玉心思澄澈,倒没有其他人族那种对妖族的偏见,猜到也没有对晏沉有任何恶感。

  他只是有点讶异,原来晏沉平日在他面前笑眯眯的好像没有脾气,原来动怒起来也是这副雷霆手段啊。

  他没由来地想起梦中的景象,又觉得本该如此。

  连所谓的仙人之间也会因利益而争斗,而强者为尊的妖兽间的争斗只会更多。梦中,晏沉与他父亲的关系一看就不好,想来在族中也是遭遇明枪暗箭无数,在那样一个环境长大,怎么会是个无用之人。

  他心脏突突跳了两下,突然就生出些许莫名的情绪。

  然而未等他捉住那抹情绪,便听见成康颤抖的声音响起:“道长,我真的没有骗你,若道长不信,可以自己去看,只是怕污了道长的眼。”

  谢濯玉面若寒霜一言不发的样子真的吓坏了成康,他只怕谢濯玉怀疑他在说谎。

  他又惊又惧,生怕谢濯玉也让他生不如死。在谢濯玉长久的沉默中,他终于顶不住了崩溃地哭了出来,却又不敢动,生怕一动弹那剑尖就贯穿他的喉咙。

  涕泗横流的样子丑陋又滑稽,哪有半点前几日的风流公子样。

  “你知道你兄长对我图谋不轨。”谢濯玉笃定道,眼神锐利如剑,像是可以看穿人的灵魂。

  “道长,我,我不知道。”成康喉结微滚,避开他的视线结巴着唤了两声,“是家兄说仰慕道长,所以……”

  “那日是我救了你,才未让你被邪修砍了手。你赖上我,非要与我同行,说只要护你归家必有重谢。”谢濯玉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我不求你的谢礼,你却与人合谋对我下阴损的药。”

  “便是如今,你仍在说谎,没一句真话。”

  成康哑然,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

  他那哥哥是说过仰慕,但他也知道不可信。回家那一日,他看见了兄长盯着谢濯玉离去背影的晦暗眼神,在他笑着说要设宴邀谢濯玉时就知道了他的打算。

  毕竟,他这哥哥好色在洛水城这一片世家也是人尽皆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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