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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次,指尖抖得不像话,光是握住那块脊骨拿起来就好像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南明终于开口说出了第一句话。
而谢濯玉却突然地希望自己还是什么也听不见。
可南明的话每一个字他都听得分明。
“龙骨一向是炼器的上好材料,只是实在难得,”南明仿佛在谈论今天天气很好一般,说着甚至轻轻笑了一声,“从你喜欢的那条龙身上抽得的这块龙脊骨比以前得的那几块都好太多了。”
谢濯玉默然不语,只是双手握住龙骨,将其贴在心口,然后低下头去。
他被剥夺了感官太久,五感都迟钝得要命。
而这脊骨上面的气息也已经淡得所剩无几,要拼命去感知才能捕捉到。
然而在艰难地感知清楚的那一刻,他好像突然死去了。
他与晏沉分别了太久,久到他已经要想不起来晏沉的气息是什么味道了。
可那脊骨上残存的气息确实让他有一种灵魂震动的熟悉感。
——宗尧没有骗他,晏沉真的死了。
他手中的龙骨便是证明。
晏沉死了。他怎么会死呢。
那个望向他时眼睛里永远盛满爱意的少年啊。
那个陪他看遍人间山河的少年,那个让他尝到情动的少年,那个仿佛只要他说连星月也会为他献上的少年。
他的晏沉啊,在春雨中与他亲吻时,分明约定着等他出关那日要带他去看最漂亮的桃花,还要向师尊求一张合籍庚帖。
分明是满心期盼重逢的短暂离别,怎么会变成一场死别,怎么会再见面时竟是对方冰冷尖锐的一节龙骨。
他的师尊、他的同族杀了他的挚爱!
……甚至,还抽出了晏沉的龙骨要拿来炼器!
想事情想得出神的宗尧是被一阵尖锐的爆鸣唤回思绪的。
他诧异地看向音源,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那凄厉的惨叫居然是他那一向清冷出尘的师弟发出来的。
牙齿咯吱咯吱地碰撞着,凄厉的尖叫几乎要刺破人的耳膜。
谢濯玉两眼无神,浅棕色的眼睛因为愤怒充血,如厉鬼一般直勾勾地望着他们俩所在的方向。
他扯着嘶哑的嗓子,歇斯底里地嘶吼:“你们杀了他!”
他翻来覆去地重复着这一句,然后猛地呕出了一口血。
泪水也不受控制地淌了出来,竟有几分血色,到最后已是血泪。
宗尧惊惧地望着状若疯魔的谢濯玉。
在对上那双已经赤红一片的眼睛后,他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此刻的谢濯玉已有堕魔的迹象。
谢濯玉又吐出一口血,浓墨一般的怨气在下一秒冲天而起,一点点凝实。
只听喀嚓几声,锁在他手脚处的铁链尽数断裂。
——他竟将南明设下的灵力封印冲开了一部分!
南明眉毛微蹙,不慌不忙地伸出手指,按在了谢濯玉眉心。
“玉儿,你当真让为师失望。”南明轻叹一声,另一只手伸出去要抽走谢濯玉紧紧抱住的那根龙骨。
谢濯玉紧紧攥住龙骨的尖端,哪怕手掌已经被割得鲜血淋漓也不肯松手,甚至更加用力。
南明脸色更冷,按在他眉心的食指添了两分力,然后用力地抽走了那根龙骨,随手抛给了宗尧。
谢濯玉如同被侵犯领地的凶兽一般,眼中血色更重:“还给我——”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一个响亮的耳光。
南明松开手指,手指于空中轻点,数根银色锁链便凭空出现,分别锁上了谢濯玉的四肢后便有无数符咒浮现。
符咒飞速运转,他冲开封印的那部分狂躁灵力再次被无情镇压。
谢濯玉双手被绑于身后,脊背如负山岳,任是再不心甘情愿也只能一点点弯下去。
他被迫跪伏在地,额头紧贴着冰冷棺底,却仍要掀起眼皮向上去望居高临下看着他的南明。
“你为了一头龙便丧失理智、目无尊长,眼下竟是险些堕魔,”南明冷声道,“我从前夸你心性沉稳,竟是看走了眼。孽障!”
谢濯玉冷笑一声,昳丽眉眼间戾气横生,瞧着竟有几分妖冶:“那你便杀了我,也将我的脊骨抽出来。”
“你既总说我根骨优异,说不定我的骨头很适合和龙骨一起炼器。”
南明轻轻摇了摇头道:“你天赋卓绝,是最有希望问鼎大道的人。如今种种,不过是你所需经历的一道劫。”
“玉儿,你只能是神剑,不可为朽器。”
话音落下后,南明的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支金光闪闪的笔。
那笔的笔尖不同寻常毛笔,如玄铁一般坚硬,笔身却又好像有金色的液体在其上流动。
光从其散发的气息来看,此笔该是件半神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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