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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九见状连忙要阻止,却被谈槐一脚踹了出去。
半刻钟后,他终于重新进去了,却只看到……
白帷幔下,谈槐的眼神又变回了古井无波,仿佛他的一切情绪都只为画像上的人而出现。
他的左手紧紧的掐着烛飞燕的脖颈。
烛飞燕已无气息了。
他的右手则是捏着一副画像,仿佛什么念想似的,轻轻的挨了一下自己的脸。
嘴唇翕动着,苍白的脸上还沾着方才和烛飞燕打斗时流出的血。
“把他拖去乱葬岗埋了。”谈槐淡淡的起身,瞥了周九一眼,眼神令他越来越觉得可怕。
“将那些赝品的皮找出来,全部毁掉……若有一日,这种赝品脸再出现在孤眼前,你就和烛飞燕一起死。”
周九看着他,却有种奇怪的错觉。
他觉得谈槐看到那张脸时,是开心过一瞬间的,仿佛等到了什么再也回不来的人。
他以为久别重逢时,会激动、会兴奋、会庆幸。
可下一瞬又告诉他,这都是假的,谁能不疯?
若不是烛飞燕乱七八糟弄的那一遭……湛月清这个魂魄初来时,也不至于被谈槐燃掼在地上掐。
周九越想越恐惧,突然道:“月清,你会离开陛下吗?”
他不敢想象,如果湛月清没了,那谈槐燃会有多疯狂。
湛月清就像是谈槐燃疯病的解药,上一次梅园中,他就知道了这个道理,现如今更是明白了为何只有湛月清能让谈槐燃平静。
原来是他等了那么多年的魂来了。
“当然不会。”湛月清不假思索的道,“我不可能离开谈槐燃。”
雨渐渐大了,水气扑面而来,湛月清的声音坚定不已。
周九看着他,突然抓起他的手臂,“跟我去个地方!”
湛月清一怔,却已经被扯上了马车。
二人身影逐渐远去,而他们离去后,一个人影慢慢从山间走了出来。
是谈明止。
山间容易隐藏,湛月清没看到他。
原本他是想去杏林院找湛月清的,却没料到会看到这样的场面。
谈明止低下头,看着那墓碑,久久无言,脑海里却浮现了很久以前他第一次在小门外看到湛小月的时候。
他冷极了,也不管出来的是谁,抓住了谈明止的衣摆,“我想活……”
冬日寒冷,他蜷在那里,像那个和他两情相悦的小太监。
“你总这样摇摆不定,到底是跟谁学的?等谈槐死了,你这样又如何能当得起新的太子殿下?!”他的母亲怒问他,“去,杀了他!”
小太监不停的推着谈明止,含着泪看着他,“不要……殿下,殿下,我想活。”
最终,谈明止没有下得了手。
皇帝一脸恨铁不成钢,满眼都是你怎么玩上娈童了的厌恶,“知行知止!知止而行!你怎么做的这个君子?!”
小太监被皇帝杖毙了,而他连一句话都不敢为他说。
他甚至都忘了小太监的名字……可是,这一次,却不会再忘记湛小月的名字了。
谈明止动了动唇,看着墓碑,雨水淋透了他。
他也不会再摇摆不定了。
*
天上下着小雨,雨水丝丝密密的打湿了京中寒梅院的牌匾。
湛月清看了眼那寒梅院几个字,有些不解的看着周九:“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这里准男人进入吗?”
他早就听说寒梅院是长公主的手下在管辖,是女子武院。
“我们悄悄从这个洞进去!”周九拉着他,边拉边说,“这还是穆舟告诉我的路呢,他说他以前常常来这里钻狗洞进去,看长公主,但长公主一眼都不给他。”
湛月清难以想象穆舟那张脸竟然会做出这种事,一时间震惊了。
鬼叔叔?钻狗洞?
说是狗洞,其实是个半人高的烂门,似乎是某个废弃的小院。周九带着他钻了这个洞,哼哧哼哧的爬上了墙边——
戌时初,寒梅院里灯火通明,女孩们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湛月清费了老大劲才蹬腿上去,衣服都蹭脏了,他就不明白周九到底要给他看什么。
“桃儿!你今天的武还没练呢,就打算睡觉了?”
“我不想练了……呜呜呜……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不练就滚回去嫁人,你……你这样简直白费了陛下免你冲撞龙颜之罪!”
桃儿有苦说不出,她看着面前的姐姐妹妹们,蔫巴的起来继续练了。
她在这里待了两个多月了,原本是因为失手给谈槐燃的龙袍上泼了水,要被拖出去杖毙的。
那一夜她奋力挣扎,被拖出了锦绣宫,她以为自己要死了,没想到出来后被暗卫丢给了两个女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