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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尚书摇头道:“既是隐逸高士,何必访其来处?反倒落了下乘。只是观其言行举止,多半是大家子弟。”

  又迫不及待地问荣学士:“卢兄现下何在?还请学士代为引荐……”

  荣学士思忖几瞬,忽的福至心灵:“哎呀,九九娘子还说朋友在外边等她呢,八成那时候那位卢太太就在外边!”

  她对九九也算是很了解了,社交圈极小,都没来得及展开。

  今日与她同行的不是那位可以赠画的卢太太,又会是谁?

  雷尚书听后匆忙向两位亲家告罪,继而急忙忙追了出去。

  雷夫人叫他都没叫住!

  末了,她实在赧然,歉然同荣学士道:“他这个性子,我有时候也拿他没办法……”

  荣学士笑道:“尚书一派赤诚,实在令人钦佩!”

  雷夫人瞧着时辰差不多了,丈夫又匆忙离去,便也起身告辞,荣学士与丈夫一起送了她出去,复又相携着回府。

  人坐在马车上,雷夫人脸上的笑意也没有散去,跟心腹陪房说丈夫:“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跟个小孩儿似的,也不怕人笑话。”

  陪房也笑:“老爷这是赤子心态。”

  又有点担忧,为今晚刚成就的这桩婚事:“倒不是说费家的郎君不好,只是万家那边……纪氏夫人那儿,只怕不好交待。”

  雷夫人嘴角往下一拉,冷笑一声:“我又不欠她的,有什么好跟她交待的?”

  陪房见她怫然不悦,便低下头,不敢再说什么了。

  晚点雷尚书怏怏地回去,垂头丧气,跟妻子说:“没追上!”

  雷夫人彼时正在卸妆,借着案上明镜斜了丈夫一眼,好笑道:“跑不了的。”

  她说:“你那位卢兄必然与九九娘子相识,找到九九娘子,就能找到卢兄了。”

  末了,她脸上笑意微微一淡,意味不明地说了句:“九九小娘子,就是万相公同母异父的妹妹。”

  雷尚书没寻到卢梦卿的踪影,正觉伤怀,靠在床柱上,有气无力地道:“九九小娘子是卢兄的朋友,九九小娘子一定好,万家跟九九小娘子不好,万家坏!”

  雷夫人听得咯咯笑了起来,笑完摆摆手打发了侍从们出去,这才说:“我实在是瞧不上万家的做派,先前要不是太妃娘娘请了母亲传话,我才不理会纪氏!”

  雷尚书的母亲,是先帝的妹妹、本朝的大长公主,也是庄太夫人和宫里太妃的姨母。

  雷夫人执着一把象牙梳对镜梳头,说起万家的旧事来:“当年庄太夫人不能生育,所以就叫身边的婢女温氏生了孩子,养在她膝下。”

  “虽说生恩不如养恩,但做母亲的十月怀胎,生他下来,没有功劳,总也有苦劳不是?”

  她目光寒凉,裹挟着几分愤慨与怜悯:“温氏要真是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情,依照庄太夫人的性子,能饶得了她?早就给打死了!”

  雷夫人嗤了一声:“就算是做错了什么,找个庄子关起来行不行?找个庵堂,叫她出家,行不行?”

  “不为着温氏替万家生育子嗣的功劳,也是为着孩子的颜面,可万家是怎么做的?”

  她说到此处,不由得拍了下梳妆台:“把温氏当成一只畜生,发卖出去了,他们家缺那几个钱吗?真是阴毒!”

  温氏被卖出去,会遇到什么人,会遭遇什么事,万家难道没想过吗?

  或许正是因为他们预想到了,所以才会这么做!

  雷尚书在旁听着,不由得叹了口气。

  雷夫人冷笑一声:“我瞧着,万夫人虽不是庄太夫人的亲生女儿,倒也把婆婆的做派学了个十成十!”

  “儿子跟婢女有了首尾,就把婢女塞进井里去,她怎么把不把儿子也一起塞进去?”

  她毫不客气地嗤道:“万大郎也是快二十岁的人了,一个要顶门立户的男人,还能叫个婢女给强了?”

  “脱裤子的时候上赶着,事发的时候又护不住,没能力的时候管不住自己,该担事的时候屁也不敢放,他也算男人!”

  又跟丈夫抱怨:“你是没瞧见纪氏的做派,当着我的面,说她儿子房里干净,暗示说她把该处置的都处置了,咱们女孩儿嫁过去,没什么糟心事——怎么着,她还指望我给她发个大红花,感恩戴德一下呢?真是荒唐!”

  雷尚书靠在床柱上,忧伤不已:“卢兄……没追到……”

  雷夫人气得磨牙,反手用象牙梳砸他:“卢兄卢兄卢兄,你跟卢兄过日子还是跟我过日子?!”

  雷尚书被砸个正着,“哎哟”一声,迅速原地滑跪:“夫人,我错了,我有罪,夫人大肚能容,宽谅小子一二吧……”

  雷夫人被逗笑了,嗔他一眼,轻叹口气,转而说起女儿来:“有琴那儿,明天我再去劝劝她。”

  雷尚书应了声:“好。”

  ……

  九九带着卢梦卿一路回到自己租赁的那处房舍所在的巷子里,彼时夜色已深,钻进去一瞧,却见那乌头门大开着。

  九九心念微动,忍不住想:看起来,水生人是真的不错!

  卢梦卿来时也问了几句,对此有个大概的了解,此时亲眼见了,也不觉得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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