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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丈夫有点感伤,安抚似的拍了拍妻子的肩膀,又跟卢梦卿告罪:“内子醉后无状,您多包涵……”

  卢梦卿理解地笑了笑,道了句:“无妨。”

  贾家听闻卢梦卿新到东都,专程制备了安宅礼,卢梦卿看也没看,便爽快地收下了。

  夜色渐深,赶在宵禁前一个时辰,酒席散去,客人们各自归家,九九与卢梦卿相携走在路上。

  卢梦卿瞧着满街繁华,人来车往,对比后世,不胜感慨,随意吟道:“闻道长安似弈棋,百年世事不胜悲。王侯第宅皆新主,文武衣冠异昔时……”

  九九听不太懂这些,只是回想起贾夫人失态的痛哭,由衷地道:“二弟,你真是做了一件大好事呢!”

  越想越觉得符生恶心:“真不是东西啊,动动嘴,摇摇笔杆子,就把人家折磨成这样!”

  又说:“那些瞎起哄的王八蛋也恶心!”

  卢梦卿轻轻说:“这种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有的。”

  他转了话头:“这是要往哪儿去?”

  九九就把之前弘文馆的事儿说给他听了,末了道:“我曾经跟荣学士约定过,安置下来之后要去跟她说一声的,结果……真糟糕!现在出来了,得去告诉人家一声的!”

  又很自然地问他:“贾家给了你多少钱?给我一点,我去买点东西带上,不好空着手去登门的。”

  卢梦卿从袖子里掏出那个做工讲究的信封,抽出来瞧了一眼,不由一惊:“有点多了。”

  里边夹着一张房契,还有十张百两的银票。

  他自己留了五张银票,剩下的递给九九,左右瞧瞧:“买东西的话可得抓紧了,再晚一点,估计铺子都得关门了!”

  九九稍有点犯难:“我也不知道荣学士喜欢什么呀……”

  卢梦卿问她:“荣学士是弘文馆的直学士?”

  九九说:“是呀!”

  卢梦卿便领着她往一间纸笔铺子里去挑了套十色笺,又选了两条松烟墨,借了店主的砚台磨开,提笔作画。

  九九站在旁边看着,觉得真是太神奇了,寥寥几笔,便见青山连绵,明月高悬,碧波万顷,渔夫独钓,现于纸上。

  她还没有回过味来的时候,卢梦卿已经换了另一支笔,在旁题诗:

  一波才动万波随。蓑笠一钩丝。锦鳞正在深处,千尺也须垂。

  吞又吐,信还疑。上钩迟。水寒江静,满目青山,载月明归。

  店主在旁边一边擦拭砚台,一边围观,看到最后,不觉入神,连手上的动作都停了。

  他同卢梦卿道:“太太若是把这幅字画舍给我,以后店里的笔墨,您可以随便取用。”

  卢梦卿笑着道了句:“那却不必。”

  略等一会儿,见墨干了,便与九九一道往荣学士家中去了。

  这会儿时间其实已经有点晚了,只是九九实在不想再拖一日了。

  一路到了荣学士留的地址处去,抬头一瞧,写的却是费宅。

  九九不由一怔:“哎?哎哎哎?”

  卢梦卿对着那牌匾端详几眼,却是笑了:“既如此,那就对得上了。”

  门房瞧见这二人,便先自迎了上来,问九九:“可是樊小娘子?”

  九九惊奇不已:“你知道我?”

  门房笑道:“娘子可算是来了,我们太太挂念好几天了,每日回来,都得问一声——樊小娘子来过没有?”

  说完,领着她往里边走。

  九九抱着怀里的卷轴,感念不已,悄悄跟卢梦卿道:“荣学士可真是个大好人!”

  卢梦卿颔首道:“不错!”

  荣学士家里正在宴客——九九意识到后,实在赧然极了。

  “我不知道您这儿还有客人,真是太……”

  荣学士拉着她上下打量了几遍,见她气色衣着都还不错,当下欣慰不已:“不妨事,不妨事,”

  与她一道出来的那位女客也笑:“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好来吃杯酒!”

  荣学士便向九九介绍:“这是雷夫人。”

  又跟雷夫人说:“这是九九娘子。”

  雷夫人生得妍丽,即便有了年岁,也是漂亮的。

  眼下虽然也有了几道纹路,倒是更让她平添了一些岁月的积淀和沉稳。

  这会儿听荣学士并不介绍这小娘子的姓氏,她心下便有了几分猜测,脸上倒是不显,笑吟吟的,要领着九九入席。

  九九哪里肯去掺和人家的热闹?

  她说:“不啦不啦,雷夫人,我的朋友还在外边等我呢!”

  把手里的卷轴递给荣学士,而后很认真地向她行礼拜谢:“我专程来跟您说一声,我过得很好,您尽可以放心了!多谢您!”

  荣学士的眼睛柔和地注视着她:“真的很好?”

  九九用力地点一下头:“真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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