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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哄着他说:“相公,咱们赶紧回去吧?您还有好些公文没有处理呢……”

  那人恍然回神,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对,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完, 我们回去,回去!”

  走出去几步,忽然间推开搀扶着他的人,向前急奔:“你们都是骗子!骗子!你们根本不相信我!”

  他尖锐地笑了起来,同时挥舞着手臂,大喊大叫:“鸠占鹊巢,鸠占鹊巢!他是假的!假的!”

  几个仆从追上去按住他,他极力挣扎,终于还是被按在地上了。

  他嚎啕大哭:“他是假的——我没有兄弟,我没有兄弟啊!”

  卢梦卿看得皱起眉来,九九也觉得有些莫名。

  那疯子被那几个仆从押走了。

  人群短暂地聚集在一起围观了这场热闹,略过了会儿,又自然而然地散开了。

  卢梦卿问舒世松:“那位是……”

  舒世松轻叹口气:“那是中书令吕相公的胞弟,不知怎么,忽然间发了疯,总对人说他才是吕相公,家里边的吕相公其实是妖人装的——吕相公前前后后找了不少大夫来替他诊治,连太医都请了好几位上门,只是都没能治好他。”

  玉蝉看卢梦卿和九九一脸好奇的样子,小声说:“这位跟吕相公是同父同母的兄弟,只是一位少年登榜、宰执天下,另一个却连举人都没中,不免叫外人议论……”

  她揣测着道:“兴许就是因为压力太大了,所以才疯的呢?你看,他说自己才是吕相公呢。”

  九九想了想,问玉蝉:“吕相公跟他的弟弟是双胞胎吗?”

  “不是呀,”玉蝉说:“他们兄弟俩差了三岁呢,长得虽然是有点像,但也不至于叫人分辨不出。”

  舒世松的伯父正在做宰,她知道得更多,也更具体:“事情涉及到一位宰相的真假,当然不能随意视之,御史台还专门查过这事儿呢,可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呀……”

  她说:“总不能吕相公的妻儿故交,全都帮着他的兄弟说谎,就连满朝文武和陛下都给瞒过去了吧?”

  卢梦卿忽然间问她:“他是什么时候疯的?”

  舒世松想了想,说:“大概,有快四个月了吧?”

  卢梦卿若有所思。

  舒世松催促他们:“走吧,咱们吃饭去。”

  九九应了一声,只是走出去几步之后,还是忍不住回过头去,重又将目光投到了吕家人离开的方向去。

  ……

  东都城外,多有失意之人栖身酒家,流连不去。

  符生已经在此盘桓数日了,每天喝得酩酊大醉,深夜叫伙计将他扶到房里去,第二日清醒了,再下楼饮酒,如此循环往复。

  伙计有点烦他,私底下跟表姐兼老板嘟囔着抱怨:“他到底什么时候走?”

  老板笑着在柜台里边盘账,说:“他惹人烦,钱又不惹人烦。”

  符生并不知道自己在惹人烦,他只觉得自己的愁苦比海水还要深重。

  人到中年,一事无成。

  当年离乡的时候,他信誓旦旦:“终有一日,我必进士及第,娶高门女,富贵煊赫,锦衣归乡!”

  豪言壮志已经许出去了,没践行之前,哪里有颜面回去见家乡父老?

  可东都城,寄予了他无限希望的东都城,虽然近在眼前,但也已经是不可再去之地了。

  写诗的人未必个个都能写出脍炙人口的名篇,但他们多半都懂诗。

  看到卢生大喇喇写给自己的那首诗之后,符生就知道,完了!

  他知道那首诗必将为人传唱,也知道自己到死都写不出那样的诗!

  而那卢生,据说只是信手拈来,随意地挥就罢了。

  符生的声名和精神,一起被那首诗毁灭了。

  他伤心落寞,浑浑噩噩。

  几个朋友看不下去,一道去拜访诗社里的贵人秘书省少监石颖觉,替他打抱不平:“那个卢生恃才凌人,未免也太狂妄了些!”

  石颖觉看了卢生写的那首诗,起初惊叹不已:“从前怎么没听说过此人?”

  复又惋惜不已地摇头:“如此卓绝的天资,居然耗费在这种艳诗上,用来为一个小女子张目,真是暴殄天物!”

  再听了诗社里友人们的恳请,终于说:“是该给他吃点教训,叫整一整性子。”

  叫侍从持自己的名帖去京兆府走一趟,又嘱咐说:“关他两个月也就算了,只是也别苛待了他。”

  众人不免要夸赞一句:“石公宅心仁厚。”

  石颖觉摇头失笑:“只是不忍心看年轻人走上歧路罢了。”

  石公为自己张目,符生不得不感激他。

  可是他言辞之中对于卢生的推崇,又让他觉得痛苦。

  卢生随手挥就的那首诗广为流传,在那之后,所有人看他的目光里,好像都掺杂了什么东西。

  一种叫他不安的,无法抬头挺胸的东西。

  符生忍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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