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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水一般汹涌而出,他的大脑好像分裂成两面。
一面在说,皇帝终将长大,定要在他羽翼丰满前,将他扼杀在这皇位上。
响起的是沈卓的语气。
另一面在说,这间教室,太小了,配不上慕秋筠此时此刻的气势与姿态。他应该在镜头前,在聚光灯下,他们可以在万众瞩目中,肆意地飙戏。
这一面用的则是林宥辰自己的语气。
林宥辰的眼睛炯然明亮,定定看着慕秋筠。
旁边的学员慑于两人的气场,没有一人敢开口提醒——
已经到了太监李霖的台词,他们都在想,是不是该找一个“李霖”上去了。
但他们同时意识到,没有人能插-进现在的林宥辰和慕秋筠之间。
他们之间那种流动的气场,形成一个微妙的、封闭的圆。
只有两个人能针锋相对地面向对方。换成其余任何人,都会被他们的气势压倒,失去存在感。
慕秋筠已然模糊了从前与现在的界限,他与林宥辰不露声色地僵持,谁先移开视线,谁就输了气场。
没人认输。
两人都斤斤较量地想要压过对方。
一教室的人这才恍然大悟:他们之前演的都是什么呀。这才是沈卓与沈勖,是堂堂天子与权倾朝野的摄政王。
是站在万人之上,只与对方角逐的,普天之下唯我独尊的二人。
他们竟不约而同地以为,皇帝是傀儡,所以要唯唯诺诺;摄政王大权在握,所以要盛气凌人。
结果只能演出一点皮毛,让人完全感受不到其中惊心动魄的意味。
慕秋筠在林宥辰眼底,看到了一丝探寻。
那是隐藏在深海之下的,对于海上的猎物到底实力如何的,发自内心的窥探。
他沉默,垂下眼睫。
这一场对峙,是他输了。
但他不得不输,当下实力与摄政王相去甚远,如果逞强表露锋芒,无异于打草惊蛇,得不偿失。
他的退让让林宥辰微微一滞。
只到这里了?
他眼底的探究越发明显,思维仍旧分裂成两部分,一部分是对皇帝沈卓,他想看清沈卓真正的底牌;另一部分是对慕秋筠,他想试探慕秋筠到底有多少能力。
那么轻易就退让的人,不应该是他。
林宥辰意兴阑珊地收回视线,对程颢使了个眼神,示意“李霖”讲话。
刚刚太过入戏,他都忘记了提醒“李霖”上场。
程颢忐忑地走到他们之间,以李霖该有的语气,拿腔捏调说出台词。
林宥辰淡淡接上。
慕秋筠不动声色,看了他们一眼。
程颢忽地感觉后背一紧,可当他大着胆子看慕秋筠时,那感觉又消失了。
如同羽毛轻拂,叫人只余忐忑——
晚饭时,几乎所有人都在议论一班下午这场戏。
得益于班内同学们的广泛宣传,慕秋筠用餐期间,一直在被其他人顶礼膜拜。
同班同学还在大力捧赞:“能跟林老师势均力敌的气场!你们没看到真的太可惜了啊!”
激起惊叹一片。
慕秋筠俨然已经是学员中脱颖而出的标杆,不少人上课下课都比对着他的练习时间。
过于热情的男生们也是一种困扰,直到他们回到宿舍,关上房门,才终于得到一丝清净。
程颢看到慕秋筠小小地长出口气。
他愣了下,忍不住会心一笑。
相处几天下来,他们发现,向来镇定自若面色不改的慕秋筠,其实也会有很多细微的小动作。
太过微小,需要不经意的留意才能注意到。
过了会儿,杨钧则与赵怀笛回来,同时捎回来一条消息。
“导师组在搜查零食,你们有没有藏起来的吃的,藏好了啊,别被发现了。”杨钧则说。
赵怀笛在偷偷把糖放进衣柜,塞到几件衣服里。
程颢摇头表示他没有吃零食的爱好。
慕秋筠自然也没有,正坐下时,他察觉到裤子口袋不同寻常的鼓起。
他伸手,摸到了章学上午塞给他的两个果冻。
慕秋筠一时有些尴尬。
他从来没做过这种有违规定的事。
前世身为皇后嫡子,一举一动都要小心谨慎,宫规森严,容不得一点差池。
章学好心送他的两个果冻一下成了烫手山芋,他拿出来,正想问问几位舍友要怎么办。
突然地,房门被从外面推开,林宥辰和季梵径直走进来,季梵乐呵呵地说:“搜查零食,有私藏的零食都交出来,不然后果很严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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