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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九娘并未开口。
她并不否认冯太后这番话。
只是心头有些酸楚罢了——在这场权利斗争里,自己最终成为了她手中的一颗棋子。
母女俩已经没当年那么热络了。
即便是洛九娘还奢求她的关心。
半晌后,冯太后掩饰好自己的情绪,她握紧了洛九娘的手,“过几日宇文骅回建康,阿娘就安排你们见上一面。”
她这话虽说的温柔,但话语还是带着让洛九娘无法拒绝的强硬。
洛九娘还未答复,外面便传来了匆匆的脚步声。
是洛青携着许大夫过来。
许大夫年近六旬,华发银须,慈眉善目,身上还透着一股淡淡的药香。
洛九娘当年的假死药就是同他学的。
“许大夫,快替阿竹瞧上一瞧。”
许大夫先同冯太后行了礼,转头才对洛九娘道:“把手伸出来,老夫先把把脉。”
洛九娘下意识地盯了一眼洛青,见她垂首站在一侧,一副尊敬谦卑的模样。
冯太后似乎看出了端倪来,“阿竹,只是寻常高热,给许大夫看看又如何?”
洛九娘不确定洛姨有没有跟许大夫通过气。
她缓缓地伸出手去。
许大夫一手搭在洛九娘的手腕上,一手抚捋着自己的银须,他似乎听见了洛九娘怦怦快跳的心脏,笑着说:“不用紧张,寻常心便好。”
话虽这么说,但洛九娘一颗心还是高高悬起,只等他号脉完。
过了片刻,许大夫确诊完毕,收回了手,“没什么大碍,老夫开一副驱寒之药便成。”
洛九娘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又看了一眼洛青。
也不知道洛姨同许大夫说了什么,竟然他有意替自己隐瞒。
话落,许大夫收拾起自己的药箱来,朝冯太后行了礼,“太后,人没什么事,许是春寒交替,起了高热而已,回头让洛娘子来我那儿拿一副药回去。”
冯太后深深地看了眼洛九娘,嗯了声。
既然人已经没事了,冯太后便携着宫女离开了。
她这一走,洛九娘颇有种如释重负之感,她这才问起洛青,“洛姨,你同许大夫说了什么?”
洛九娘还算了解许大夫这人,向来实事求是。
洛青故作神秘地笑了笑,并未告知她缘由,只是道:“如今再去拿堕胎药必然会遭到太后的怀疑,你先忍过这阵子,之后我再想办法。”
洛九娘下意识地摸了摸肚皮,“好。”
…
年节过完后,江州也开始一年一度的农忙。
最近这些日子相比较以前的战乱来说,太平安稳了许多,百姓喘了口气,趁着太平日子,将庄稼种了下来。
谢无陵骑着的卢的,穿梭在田野之间。春寒未过,林间的风吹得他的衣袍猎猎作响。
“谢刺史!”
百姓们自然识得谢无陵,见他路过,便争先恐后地打起了招呼。
江州的百姓信服谢无陵,在他们眼里,什么大雍皇帝、尊贵世家都比不上江州刺史。
毕竟能让他们吃饱的,是谢无陵,而不是远在天边的太后、抑或是世家。
谢无陵点头示意后,便拽着马绳朝山上奔去。
百姓见他走后,不由得叹气。
“刺史又上山了,这月都第几次了?丧礼都办完了,刺史怎么还没放下。”
“这是能放下的事吗?估计刺史是短时间内走不出来了。”
“这可如何是好?”
“要说咱们刺史还真是专情,如夫人还在时,后宅就不曾纳妾,如今突然离世,还久久放不下。”
“谁说不是呢!”
“……”
谢无陵将洛九娘以正妻之位送入宗祠之事,很快便在江州传了下去,百姓们津津乐道。
后来吕献知道这事后,也专程从荆州赶过来吊唁,但被谢无陵赶了出去。
谢无陵骑马上山后,见坟茔有一陌生妇人,她摆上贡品,朝着墓碑鞠了三躬。
谢无陵确定自己不认识她,刺史府也没有这人。
那妇人上完坟,转头看见谢无陵,连忙行礼,“谢郎君。”
谢无陵:“你与我夫人相识?”
妇人解释:“农妇识得夫人,但夫人并不认识农妇。当初夫人献计守城,让农妇一家免于战火,平安无事。农妇心头感激夫人,特来上香祭拜。”
谢无陵皱眉:“你是如何得知是她献计保下的江州?”
当初知道这件事的并不多。
妇人道:“农妇有一女,在刺史府做侍女,这事便是她透露给农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