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红缨出鞘

  辰时，赤阳峰顶。

  山风似刀，卷着细碎的沙砾，在峭壁间横冲直撞。苍翠欲滴的松枝被吹得劈啪作响，几只灰羽鹰隼盘旋于云海之上，时而收翅急掠，时而展翼高飞，啸声震天。

  悬崖边，一名少女盘膝而坐，枪横膝上。

  她一身玄青劲衣，袖口、衣摆皆缀着火红流云纹，仿佛一缕即将燃尽的残霞。乌发简单地束在脑后，只有一根红绫随意缠绕，映着那张带着几分倔强的脸，恰如其分地凌乱着。

  她睁开眼时，满眸都是疲惫。

  “八十九次了。”她伸了个懒腰，撇撇嘴，“这破心法还真是一点也不心疼人。”

  面前，一块丈高的青石已经遍布裂纹，刚才那一枪，只差一点点，就能将它彻底击碎。

  云缨站起身，活动了下肩膀。枪头在地上随意一磕，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她看着青石，眼神淡淡，缓缓抬起长枪，横握于身前。

  枪身乌沉如墨，却在日光下泛着淡淡的暗红光泽，仿佛淬过血。枪头如蛇信般微颤，蓄势待发。

  “再来。”

  她脚下一踏，石屑炸裂，身形如一抹红影掠出，长枪瞬间化作一道奔雷直刺青石。

  轰！

  石屑飞溅，青石被削去一大块。然而，这一枪仍差了分毫，未能将石头彻底击碎。

  云缨眨了眨眼，拎着长枪在原地愣了一下。

  **“行啊，还挺硬。”**她抬脚踹了青石一脚，结果一脚震得脚趾生疼，“娘的！你是不是偷偷加了玄铁？”

  青石没回她话，但旁边传来了一声慢悠悠的嗓音：“姑娘，这么踹下去，不疼脚吗？”

  云缨一回头，眉心微跳：“赵怀真，你他娘的又跟着我！”

  不远处，一个身披白袍的青年正斜倚在松树下，嘴角挂着懒洋洋的笑。他双手负在脑后，腰间别着一柄古剑，剑鞘斑驳，显然年代已久。他嘴里还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看起来随意又散漫。

  “别这么见外嘛。”赵怀真懒洋洋地吐掉狗尾巴草，“你天天在这儿捅石头，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想跟石头结契了。”

  云缨哼了一声，没理他。她把长枪往地上一磕，枪尾震起一股气劲，崩飞地上的碎石。

  赵怀真瞥了眼青石，又看了看云缨，道：“还差一点。”

  “用你说。”云缨翻了个白眼。

  赵怀真歪着脑袋，悠哉道：“你再试试‘碎星枪法’第三式？”

  云缨闻言眯了眯眼：“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是练碎星枪法的？”

  赵怀真笑得欠揍：“你第三式一直没练顺，手腕翻枪的时候还会顿一下。”

  云缨咬牙切齿：“你再废话，我就用第三式把你脑袋拧下来。”

  “别别别！”赵怀真立刻摆手，眼睛里却满是笑意，“姑娘，你练枪我看热闹，多合理啊。”

  云缨懒得搭理他。她抬枪缓步走回石头前，深吸一口气——然后意识到不对，猛地憋回去。

  **“呼——妈的！”**她低骂一声，随手拎起长枪。

  长枪在手中一旋，红绫带起一阵烈风，缠绕着枪身翻飞，如火如血。

  她脚下一踏，身形化作残影，长枪疾刺而出。半空中，枪势陡然一变，云缨手腕微翻，枪头在瞬间折返，带着一道疾旋的弧光回刺。

  “碎星·流焰！”

  长枪如陨星坠落，拖着火红残焰，狠狠轰在青石上。

  轰！！

  石屑炸裂，青石终于在这一枪之下，彻底崩碎。

  赵怀真懒洋洋地吹了个口哨：“哎哟，终于碎了。”

  云缨甩了甩手腕，长枪随意往肩上一扛，侧头瞥了他一眼：“看热闹看够了，就滚。”

  赵怀真笑嘻嘻地靠过来：“哎别赶啊，你知道的，玄天宗快要大比了，我过来是……呃，给你当陪练！”

  “你？”云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当靶子？”

  赵怀真正要回嘴，忽然脸色一变。他嗅了嗅空气，眉头微皱：“……有血腥味。”

  云缨眼神微凝，抬头望向远处的林间。

  山林静谧，风声低沉，仿佛有什么在暗中潜伏。

  下一刻，十几道黑影猛然从林中窜出，身法诡异，速度极快，转瞬间便将二人团团围住。

  “真他娘的晦气。”赵怀真低骂一声，长剑出鞘，懒散的神情顿时收敛，眼神冷了下来。

  为首的一人缓步走来，身披黑袍，双眸阴冷。他缓缓抬起手，五指微张，空气中忽然弥漫出浓郁的血腥气。

  “杀了他们。”黑衣人低声道。

  黑影们瞬间暴掠而出，刀光剑影交错而来。

  云缨唇角微扬，眸中战意沸腾：“来的正好。”

  她脚下一蹬，身形疾掠而出，枪势如火龙翻腾，顷刻间便将两名黑影掀翻在地。

  赵怀真长剑斜斜一划，一道剑气破空而出，逼退了身旁三人。他一边打，一边冲着云缨喊：“姑娘，今晚你请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