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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魔族打起来悍不畏死,后面还有个魔尊虎视眈眈,竟也没占到多大的胜算。

  随着时间慢慢推移,就似眼睁睁看着大厦将倾,以商卿月的境界看得出来,事情正在往不可挽回的失败滑去。

  受伤陨落的修士们越来越多,鲜红的血将延宕川下的土地都染成赤色,魔尊的尸骨大军还在不断增加——他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好似是蜉蝣在夕照到来之前的挣扎,除了拖延一点末日的时间外,没有任何意义。

  怎么可能呢……

  这位如今最年轻的尊者,九州剑修共同的偶像,竟有些茫然了。

  天地茫茫生万物,苍生浮沉近万年,怎么可能就这样突然的,迎来灭顶之灾?

  为何此界诞生的最强者,竟偏偏是魔,而仙门最后的指望——那位不弃山的玄机老祖,竟到了此时,仍未曾醒来?

  难道这便是命运与神谕,就连神明,也抛弃这一方世界了吗?

  面前重锤呼啸而至,商卿月猛地醒神,险而又险地侧身避过,剑尖斜里一刺,对面那身材庞大的魔族发出一声疼痛的怒吼,身躯竟迎风似的,又生生涨大两倍!

  身后传来一声惊呼:“师尊!”

  商卿月猛然一惊,可他手中的剑一时反倒握得更紧,整个人像一阵飘忽的疾风,合身扑到那魔族怀里!

  “嗤”的一声。

  破房山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叫,他被雪亮的剑光一晃,竟门户大开,重锤回收也堪堪只能护住心脏,却被那剑修生生刺穿了一只眼!

  商卿月正待乘胜追击,眼前却突然一花,那魔族原本庞大的身影连天空都能挡住,可在瞬间竟化作一蓬黑紫的雾气,竟凭空消失了!

  商卿月若有所感,猛然抬头。

  遥远的天际,魔尊方优雅地落下一只手,在他脚边,差点丢掉命的手下哀嚎翻滚着,被几位医者围拢起来,治疗的光束已然落在身上。

  商卿月懵然:不说没有传送阵,自破房山陡然落在下风,到他被隔空拽走,最多不超过一息的工夫——这是什么手法!?

  “师尊,救我!”

  燕庭霜凄厉的声音再次响起,商卿月忙转身回剑,小弟子正与萧风一处,两人被一个元婴期的天魔追杀,狼狈不堪。

  商卿月一剑结果了那天魔,用力将徒儿揽进怀里。

  “师尊!”萧风重重喘息着,眼中透着猩红,“燕拂衣——那魔尊要找的人,是燕拂衣!”

  什……

  说来也巧,正在此时,他们另侧一只高大的天魔轰然倒下,蓝色血液喷洒漫天,它身后的修士却没能躲开,被那烧灼的液体溅上苍白的脸颊。

  ……一张,他们都再熟悉不过的脸。

  燕拂衣的目光也死死钉在萧风身上,他全身浴血,握着剑的手都在止不住地颤抖——那是太过与太久的精疲力尽带来的、无法控制的生理*反应。

  可他竟像毫无所觉,一双漆黑的眼睛落向萧风的方向,浅色的唇张合了一下。

  战场太吵了,商卿月没听到他的声音。

  可他看得出,燕拂衣问的,是他也在想的那句话。

  “你说什么?”

  可他们都没能等到回答,延宕川的每个人,都在此时听到一声仿佛将天地间风声尽皆席卷的长啸,天色在一瞬间完全暗了下来。

  ——是始终围绕在魔尊身边的骸骨大军。

  他们在同一时刻倾巢而出,遮天蔽日,化作一片夹胁死亡的稠密剑雨,朝强弩之末的修士们落了下来。

  第40章

  一切都发生得太乱、太快、太无法应对了。

  就好像世界都被静了音, 方才还能负隅顽抗的仙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溃败下来,就好像他们竭力苦战的一天一夜,都只是魔尊高抬贵手之下, 放任的观赏性游戏。

  先是低阶的小修士, 然后是各宗长老、甚至成名已久的各方大能……从空中压下的黑紫战阵像一堵来自天外的, 绞杀万物的墙。

  远远望去,只要有人或者妖动作稍慢,被那“墙”沾到一点,好好的身躯便会化作一蓬刺眼的黑雾——连血色都看不见的, 直接消失得无影无踪。

  “墙就这么”缓慢而坚定地, 收割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所有人都在惊慌失措地四散奔逃, 许多人在尖叫。

  似乎还有人……可能是不弃山的长老们,在竭力维持秩序、救助同道, 但这种力量太微小了, 仍不断有新的惨剧上演,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死亡。

  溃败的仙门,就像是在一个最寻常的午后, 那片因为不够好运, 而突然被蝗虫过境的麦田。

  商卿月竭力护着燕庭霜,在密不透风的魔族中杀出一条血路。

  以他尊者的能力,在这种混乱中护住一个人还不算太过困难, 甚至还有余力照看一下紧跟着的萧风。

  庭霜没有经历过这个,在他怀中瑟瑟发抖, 脸色惨白,商卿月能感觉到他的体温,简直像是一块冰雕。

  问天剑尊不愿意承认, 可连他自己的手也在颤抖。

  这太可怕了,没有人能有足够强硬的心理素质,面对这种一边倒的屠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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