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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竹,但比起先前,石竹的衣裳又换了一件质地更上乘的,整个人瞧着也更精神了。
石竹正跪在一个蒲团上,双手合十,喃喃说着什么。
萧珞寒本以为自己和上回一样听不见,谁知这次石竹的声音就清晰传入耳中:
“奴婢盼着梦里能再见殿下一面,至少知晓您如今平安无恙,又期望您已经彻底前往彼世,那就万万不要入梦,否则、否则只怕又要归来!”
“听石竹的语气,哪怕北寥的情况好转,她似乎也不希望你回到原来的世界?”将雪不确定地问。
这可真是……有点令她费解了。
“她用过你给的物资,也看过你送来的书,知晓这里的世界是何种‘桃源乡’。”萧珞寒解释,“她疼爱的独女早逝,便将自己的情感寄托于我身上。我若有幸得以在‘桃源乡’中长留,她自然不希望我回去。”
她试着将手伸向窗外。
如她所料,手与石竹之间隔着一道无形的屏障。
“……我已经脱离了那个世界,恐怕就连能够看到后续,也是因着长姐的力量破例为之。”她轻叹着垂下手。
无法触碰,也好,这样一来,心中对鬼神始终怀有一套“道理”的石竹,会认定她已经到了好地方,并且过上了好日子。
这种时候,目睹一切的将雪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局外人——实际上确实就是这样,她对古代世界的喜怒哀乐,仅限于围绕小珞发生的一切。
除此之外,不管是石竹、小珞的母亲,甚至是那位红狐长姐,她都不能像小珞那样,对她们生出强烈且发自内心的情绪。
她晓得,窗外此刻的景象属于唯有小珞才能真正共情的羁绊,于是闭紧了嘴巴,只是静静陪着小珞看,听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心中所想。
窗外的世界仿佛被按了快进键,她看着北寥的军队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大获全胜,又看着红狐长姐的姨母领兵入了大颍都城,最后擒获了企图趁着战乱一举夺下帝位的狗皇帝“手足”。
看到这,将雪想了想,觉得自己好像应该为北寥欢呼喝彩,结果转头就看到萧珞寒转身往桌案走去。
“北寥赢了。”将雪跟了过去,挨着她在属于自己的那块软垫上坐下,小声问,“应该……算好事?”
“算。”萧珞寒应时,声音含笑,“虽没法与石竹她们交流,但长姐应当还能看到我的字。”
她便开始磨墨。
将雪见状,去旁边书架上取下写信用的纸张,叠整齐后放在萧珞寒伸手就能拿到的位置,随后准备回避一下。
结果还没迈出去半步,就被萧珞寒轻轻扯住衣袖。
“我现下有些怕寂寞了。”萧珞寒委婉地说。
将雪立马坐回原位,等着看她写信。
不多时,萧珞寒便铺开了信纸,饱蘸浓墨:
【长姐,见字如晤。
我已和将雪一同看到北寥的胜利与大颍的没落,将雪很高兴自己的资料能帮上忙。】
既是仅限长姐才能看到的家信,她书写时自然而然用了较多口语,就像与长姐面对面说话一般。
【石竹与母亲那里,若能够,可入梦告知她们,我并未死在东宫一炬中,而是亲手射杀太子后,被“鬼神”接到了另一个世界。
今日是我在新世界上学的第一天,一切都好。我慢慢地补课业进度,争取早日能够融入。
由衷祝愿长姐早日得偿所愿。】
最后的祝福语,萧珞寒不打算更改。
来到这里之后,她才明白“理想”或“梦想”若能在有生之年实现,便是这辈子最幸福的事。
她希望长姐也幸福。
墨笔刚搁下,她只觉余光里忽然闪入一抹鲜艳。
坐在一旁的将雪也看到了——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红狐,此刻它正慢悠悠地踱进门,大尾巴拖在身后,随它的步伐轻轻晃动。
她又见萧珞寒迫不及待地起身冲了过去,一把将红狐抱在怀中。
红狐这次也没躲,甚至还主动蹭了蹭她,随后看向了将雪。
“红狐长姐。”将雪也走了过来,跪坐下去对她拱了拱手,“我绝对不会让小珞受委屈,你放心吧!”
“不必回回见我都发誓。”红狐开口,“我只消看到小珞的模样,便知她过得如何。”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她若不信任将雪,断然不会将最在意的妹妹托付。
闻言,萧珞寒将怀中红狐抱得更紧了。
“小珞在那边也莫要心急。”红狐用湿乎乎的鼻头贴了贴她的脸颊,“既是个自由自在的好地方,你莫要再因着执念作茧自缚。”
这无疑是一句重话,不仅是萧珞寒,就连将雪这个旁听的“局外人”也当场愣住了。
但她回过神,又觉得红狐长姐这话在理。
在她看来,小珞身上确实有着这样那样的重担,该她背负的、与她无关的,此刻都一股脑压在她身上。
到了新世界,她自由了吗?没有,甚至一来就争分夺秒了解这边的情况,试图迅速将自己绑在“十七岁高中生”这个新身份上。
自认为是局外人,眼界也由于阅历而受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