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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迟。

  萧珞寒独自思索,不知过了多久,一抹鲜红在她眼前一晃——将梅提着长剑,与姑娘们一起走向后台,准备候场。

  原来就要轮到她们表演了。

  她就坐直了身体,一只手轻轻搭在身旁的空剑匣上,打起精神静候。

  此时此刻,舞台上正在演一出短剧,并且刚开始。

  一群穿着甲胄的姑娘跟在一个骑着宝马道具的女将军身后,摇旗呐喊,背景音乐是一阵激昂的唢呐声,她们的兵刃与男生们扮作的敌军击在一处,音频中“铮铮”的特效声不绝。

  因着长姐的缘故,萧珞寒对女将军也颇有好感,好奇地看下去。

  谁知幕布一拉,再掀起时,女将军披头散发、丢盔弃甲,右手还紧握着插在心口的一支箭,一步步趔趄往前走。

  天上飘落雪白的纸片,模拟一场大雪。

  “我战死已有半月之久,竟没有被地府收走么?”女将军打量自己周身,又抬手去接“雪片”,“既如此……便回故国,探望一二罢。”

  她慢慢踱入幕后,场景一转,已是宫中。

  许多人在围着她的灵柩哭,有女帝嫔妃,更有与她一起出征的姑娘们。

  她们一边抹泪痛哭,一边更在意另一件事:“护国大将军去了,谁来迎战十万敌军?”

  甚至有大臣插话:“不然……送些皇子、公主过去为质?”

  那大臣是姑娘堆里头唯一的男人,这话一出,顿时遭到了所有人的白眼。

  “若是送质子便能平息战端,要将领何用!要你们这些为官者何用!”

  一个稚嫩的女声响起,一位生得娇小的姑娘捧着剑大步走出,高声喊:“我愿代长姐从军!”

  “哎!小妹!无论如何也不该是你!”女将军的魂魄从幕布后走出,远远站定,摇头叹息,“不过……你若下定决心,便只管去做,长姐永远会指引你的前路!”

  “从那一日起,每天小帝姬都会梦见故去的长姐。”

  旁白声音悠悠。

  “长姐教她兵法,模拟战局。”

  “她们对弈、练兵,在每一个梦里争分夺秒,只为能够早日拥有抵御十万敌军的实力。”

  话剧很短,最终的结果也是人人想要看到的。

  被长姐悉心教导的小帝姬,成为了肩负重任的护国将军,而她也凭借长姐教授的知识,以少敌多,将十万敌军逼回他们的王城!

  大获全胜!

  最后的一幕,是女将军与小帝姬在梦中相别。

  “我执念已散,该往生去了。”女将军揉了揉小帝姬的脑袋,温和地笑着,“你做得很好,以后……多为自己打算。”

  小帝姬抬起衣袖,遮住眼睛,声音哽咽:“小妹别无所求,惟愿来生,我们还能做一对姐妹!”

  剧组全员谢幕时,萧珞寒还沉浸在剧情中,没能回过神。

  她恍惚听见负责点评的艾老师说,“情节老套,但胜在情感细腻”,思绪一下子就沉入“老套”两个字里了。

  原来……她希冀过、但也只能成为希冀的事,在这个世界算司空见惯了。

  在她身处的那个世界,她没了长姐,非但不能代长姐从军、杀敌,反而真要被送到敌国去和亲。

  除此之外,她记得很清楚,北寥历来只有女子和亲,就连今日这场话剧的“皇子为质”都不存在。

  也是这时,她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和将雪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们真正的差异,并不在物资上,而在精神层面。

  因着大环境的不同,她们所处的世界如同地磁两极,一个世界对女子极其苛刻,另一个世界,则给予了女子最大的自由。

  她们注定会在很多事情上产生分歧,而自己也会因为从小到大经受与听闻的事,早就悄然被环境同化,无意之中沾染了许多放在这里会被当做糟粕的习惯。

  这让她突然惶恐起来,感觉明明近在咫尺的知己,一下子就去了格外遥远的地方。

  她想追过去,可她真能追过去与将雪并肩同行吗?

  她真的不会成为将雪的拖累吗?

  等到将雪她们真正登台时,萧珞寒就有些不安了。

  暖色的光束从顶上落下,洒在她们身上。

  她们……每一个人都是那么耀眼,遥不可及。

  可当音乐响起,群舞们拔剑轻挥时,萧珞寒的目光就追着将雪去了。

  她今日好像格外卖力,以往多少会收敛一点的动作,此刻像是彻底打碎了桎梏,显得更为流畅、灵动。

  这支群舞虽是欢庆之舞,但故事背景却是在一次重要事件的商定之前,所以她们的动作需要“喜悦”,表情是得绷住的。

  将雪就肃着一张脸,但也没紧绷,而是以一种很自然的状态去演绎庄重,以及……麻木。

  ——掌权者之间暗流涌动,她们这些负责帮衬的下属,只需要事事照常,方能得到安稳的生活。

  但就算心里想着“照常”,实际偏向还是有的,却又不能表露出来,所以要么强颜欢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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