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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sp; 平望于心不忍,咬咬牙,自己端起那盏茶饮了口,却不递给她,嗡声说:“王妃稍待片刻。”

  越棠心中很不是滋味,她明白,平望是在为她“试毒”。

  怎么回事,昨日她还是悠哉悠哉的睿王妃,在自己的一方小天地中乐得似神仙,今日到这兴庆宫中,竟可怜卑微到这般地步!好可怕的皇宫啊闷湿燥热的季节里,她却感到一阵凉浸浸的阴风吹过,直冒冷汗。

  越棠无比后悔,她就应该听宋希仁的话,连夜请医官装死称病才对,为什么要冒冒失失地来受这份罪。

  太年轻,太轻敌,越棠欲哭无泪,暗暗发誓以后一定听人劝。

  等平望松手,由她喝下第一口茶,宫人终于姗姗来迟。

  “贵妃娘娘在正殿等王妃,请王妃随奴婢来。”

  好啊,终于来了!这一番折腾,越棠得过且过的好脾气几乎被磨没了,胸腔中燃起了一簇执拗的小火苗,穿过廊庑进殿上,闷声行礼,恰到好处显露出一分消极的、不好惹的气质。

  然而一抬头,越棠便愣住了。

  孙贵妃正浅笑着与她寒暄,“头一回请王妃来兴庆宫叙话,便让王妃久等了,实在抱歉。适才宫中出了点事,本宫不得不先清理门户,这才怠慢了王妃,还请见谅。”

  见她目光停留,贵妃顺势将身边一名宫人推上前,“噢,就是她,原是本宫最信赖的宫人,看着老实,谁知道主意大得很。前两日私自出宫会情郎,会的正是王妃的兄长,门下省周给事,听说王妃也撞见了?那正好,索性王妃替令兄将这丫头领回周家吧,本宫就当做件好事,成全一对情浓意重的小儿女,也是行善积德了。”

  那宫人正是王娘子,越棠早猜到她是孙贵妃的人,今天会见到她,也是情理之中,不足为奇。让她震惊的是王娘子那张脸,上头清晰地印着道道指痕,左右脸颊高高坟起,原本娇美的轮廓荡然无存。

  越棠惊骇得久久说不出话。听说惩戒宫人是不许打脸的,贵妃竟这样放肆,她怎么敢?

  “王妃怎么了,难道是不愿意么?”贵妃还是那副浅浅的笑模样,甚至点了点头,颇为善解人意地说,“也是的,这丫头私德不修,一边我宫里当差呢,一边与外朝大夫眉来眼去,私定了终身,难怪王妃瞧不上她。”

  没等越棠说什么,贵妃又转向王娘子,凉声道:“你自己去求王妃吧,能不能让王妃替周给事留下你,就看你的本事了。”

  当日在阿兄面前游刃有余展现魅力的王娘子,此刻脸上写满了麻木。听见贵妃的话,慢慢朝前搓步子,颓然在越棠脚边跪下。

  越棠不想听她的话,平了平心绪,对贵妃道:“贵妃娘娘的令旨,恕我实难从命。请娘娘明鉴,这位王娘子虽曾与我阿兄在宫外相见,但我亲眼所见,阿兄与这位王娘子并无私情,一切都是误会,当日我阿兄已经向王娘子解释得清清楚楚了”

  “王妃,王妃!”王娘子忽然哭喊起来,双手紧紧攥上她的衣袖,叩头不止,“奴婢求王妃开恩,就给奴婢一条生路吧奴婢与周郎早已有过肌肤之亲,奴婢不可能再有别的去处了王妃”

  越棠一惊,“你胡言乱语什么!我阿兄清清白白,你的情郎分明是二”

  “王妃!”王娘子悚然一缩瑟,尖声打断她,“求王妃开恩,就成全了我与周郎吧,奴婢这条命都是王妃与周郎的,只求王妃让奴婢出宫”

  王娘子涕泗横流地哀哭着,仰头牢牢望住她,因为挨打而变形的一张脸,哭嚎中几乎显得狰狞。

  越棠惊惶地向后退,想甩开王娘子,可对上她绝望眼神的一刹那,越棠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

  若她不替阿兄收下王娘子,王娘子在贵妃手下,大约活不过今天。

  越棠望向孙贵妃,茫然、困惑、害怕的情绪糅杂在一起,像是只一辈子在旷野中的无忧无虑游荡的小兽,生平第一次被推到了悬崖边上。高处风声猎猎,视野广漠,是她从未见识过、体验过的人世间,无限开阔,无限危险。

  她忽然笑了笑。

  “贵妃娘娘,就算这宫人所言不虚,那也是我阿兄的事,娘娘直接宣我阿兄来兴庆宫商量,问他愿不愿意领这宫人回家,岂不是更直接?可娘娘今日召见的是我,不是阿兄,亦或右仆射与夫人,为什么?”

  “因为娘娘您认准了,我是周家最好说话的一个,最胆小,最不经事,最心软。娘娘认准了用这宫人的性命要挟我,我一定会懦弱答应,屈从娘娘的安排。”

  孙贵妃扬了扬秀致的眉毛,“那王妃究竟是不是最心软的呢?”

  越棠没有直接回答,反问贵妃:“娘娘您这么做,真的有必要吗?姻缘之事,最忌讳强人所难,娘娘想过吗,通过逼迫得来的这一丝纽带,只会让阿兄、让周家心生抗拒,娘娘还能从周家得到您想要的东西吗?”

  孙贵妃饶有兴致地听着,仿佛真的在思考她的话,听罢啧啧称奇,“王妃好灵敏的心思,没想到右仆射做官厉害,治家也有方,连女郎都教养得这样好,真令人羡慕。”顿了顿,却摇头说,“多谢王妃提醒,但不必了,你只管把这宫人领回周家吧。”

  越棠垂眼看向王娘子,低声抽泣在耳边缠绕,她却一句也没有听进去。恍惚间,她几乎可以看见赵铭恩那张脸,表情一言难尽,哪怕极力压抑,“她好天真我好无语”的心声也表现得淋漓尽致。

  大概是已经习惯了他在身边,挑战她的每一个决策。站在悬崖边上的越

  棠忍不住想,如果是赵铭恩,他会怎么办?

  第29章 晋江文学城8“她不信我”

  睿王府距兴庆宫其实很近,在王府后苑东眺,甚至能望见杳杳的火把,勾勒出宫城连绵的雉堞。

  花萼相辉楼在兴庆宫西南角,登楼俯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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