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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邀他去瞧个稀罕玩意儿,他好奇问是什么,王叔却神神秘秘卖关子。
“看见就知道了,殿下快随我走,那是神迹,随时都可能会消失。”
“子不语怪力乱神。”太子殿下年纪虽小,已经建立了务实的观念,小小的脸上,拧起稚气未脱的眉眼,“王叔却总满口邪祟鬼魅。”
“哎呀,殿下真是的好了好了,这次我可真没瞎说,腊月飞雪中桃花盛开,算不算神迹?快来吧,就在拾翠殿后头,哪怕没看见,也只不过费殿下些脚程,殿下信我不亏。”
这个时节能看见桃花,的确稀奇,太子殿下本来一只脚都迈出去了,听见“拾翠殿”,又收了回来。
王叔却不管他的顾虑,硬生生拖着他走,“怕什么,拾翠殿里住的是孙才人,又不是阎王。五郎才四岁,你还怕他吗?”
那时候母后尚在世,天子嫔御皆随皇后居大明宫,孙贵妃还只是孙才人,拾翠殿正是她的宫室。身为从出身起便被寄予厚望的嫡长子,他无师自通地习得了宫廷生存的本能,比如别离父皇的宠妃和异母弟弟太近,要审慎,要避嫌。
王叔则是另一种性情,他不爱理会这些微妙的条
条框框。大雪后的宫廷格外寂寥,甬道上铺着厚厚的积雪,消弭了不可告人的声响,一路西行,王叔领着他左闪右避,绕到拾翠殿后的园子里。
这园子背靠宫阙西墙,左近只有供奉道教祖师的三清殿,平常罕有人至。穿过道随墙门,王叔抬手一指,带点邀功意味冲他挤眉弄眼,“喏,就在那儿,我没骗殿下吧”声音蓦然一顿,被他的脸色吓住了,挠头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怎么还不满意嘛嗯?”
“啊!”
他忙抬手,捂住了王叔堪堪出口的惊悚尖叫,一边拖着比他高大半个头的身躯,掩到一株巨大的老榆树背后。
那株“神迹”桃树下站着个盛装女子,正是孙才人,手中持笞杖。她脚边皑皑雪色里,渗出大片大片刺目的血迹。
血泊中有人一动不动伏卧着,伤痕累累,不知死活。
更可怕的是,年幼的二皇子似乎正在被迫目睹这一切。
他再不敢多看一眼,将已经吓呆的王叔拖出园子,两人扶着宫墙走了一段路,然后发足狂奔。
果然还是没有神迹。那株桃花,大约是血肉之躯催开的。
“赵铭恩!”她摇着手晃到他眼前,“你想什么这么入神?”
鬼使神差一般,赵铭恩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牢牢攥在虎口中,仿佛怕会她消失不见。
“王妃,不要去兴庆宫。”既然是人间富贵花,就不必化作春泥更护花了,挺浪费的。
越棠愣了一下,边吸气边抽手,“有话好好说,你弄疼我了啦。”她嚷嚷着,赵铭恩像是醒过神来,乖乖松开钳制。
越棠甩着手腕,脸上浮起几分困惑,“怎么回事,一个两个的都这么奇怪。兴庆宫里有鬼吗?那不然你随我一道去啊看看,要你去你也不愿意,这不行那不行,快别多话了。哎,还有那个宋希仁,他来向我通风报信算是怎么回事,他不是与孙贵妃一条心吗?今晚怎么这么好心,难道又是陷阱?”
想来想去,脑袋里思绪直打结,最后实在厌倦,一切都化作一句抱怨,“男人真麻烦,就喜欢故作高深装模作样,不这样不显得你们能耐是吧,怎么了,好好说话能要你们命吗?”
她一口一个“你们”,赵铭恩唇角抽/动,忍不住要为自己申冤。
“宋大人几次三番拖王妃下水,企图陷王妃于不利的境地,奴可从未害过王妃,始终为王妃着想。王妃将奴与宋大人相提并论,是不是有失公允?”
“你还计较上了。”越棠横他一眼,揉揉眉心,口中哎哟一声,“都怪你,乱三搅四弄得本王妃头都疼了。”
赵铭恩垂眼看向案上空空如也的玉盏,没好意思揭穿她是贪凉,吃多了冰。
她忽然直起腰身,朝他扬了扬下巴,“赵铭恩,你手上的功夫能治跌打损伤,想来也能治头疼吧!推拿的原理都是相通的,你来替我梳梳头,按按脑袋吧。”
说着,她便伸手去拆头。
人间富贵花养尊处优,鲜少自己料理这满头青丝,动作甚是不熟练,举手投足间带着踯躅与探究。纤纤玉指摸上简单而端庄的螺髻,不紧不慢地,先摸下一只步摇,然后是玉凤,再是点翠银簪
赵铭恩看着她,莫名觉得嗓子眼干涩,移开眼去方觉奇怪,深深谴责自己,拆头而已,他在想什么?
又听见她唤“赵铭恩”,竟是在冲他笑,难得笑得有些腼腆,“愣着做什么?你快来帮我一下,好像勾到头发了。”
赵铭恩没敢动。
她嗔怪说快点,然后不留神用错了力道,这下也不用他帮忙了,银簪倔强地勾下几缕发丝,刹那间发髻松散开来,青丝委地如瀑。
白毡,红裙,乌发。
人间富贵花眨了眨眼,眸中流光溢彩。
“看什么,没见过本王妃这样好看的女郎吗?”
第28章 晋江文学城7“她好天真,我好无语”……
——看什么,没见过本王妃这样好看的女郎吗?
赵铭恩站起来,在越棠错愕的眼神中缓缓退了一步。
然后又退一步,直到退出正殿。
不多会儿,双成领女使进来收拾桌案,困惑的视线扑闪,时不时看一眼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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